問題是這是一個長久的過程,朝野內外的士人官員對此是遲鈍麻木而故步自封的,如果不逼到極致,他們根本不會做出什麽改變。
就像此番開海一樣,如果不是朝廷財力空虛到了極致,以至於危及九邊安全甚至直接麵臨外族飲馬中原的危險格局,他們也不會做出這種妥協。
看著像鬆江這樣一個府,由點及麵,就可以想象得到像鬆江這樣的整個江南,每年就是千千萬萬婦女成日裏坐在屋裏不斷的紡紗織布,勞作不斷。
商販們每天或者每隔幾天固定將棉花送到他們家中,然後收走他們織出的布匹加以染整處理,最終又匯聚到一起,通過船隻和馬車將將它們售賣到整個大周的每一寸土地上去。
這個數量每年可以高達幾千萬匹!
馮紫英感到一種無人可訴的孤獨。
從鬆江到蘇州,從棉紡織到絲綢紡織,絲綢紡織固然和棉紡織不一樣,但是問題是絲綢紡織基本上是以外銷和奢侈品的格局出現的,整個大周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享受得起絲綢消費?
而棉紡織也的需求卻是覆蓋整個大周百姓,無論富貴貧賤。
開海隻能說是第一步,但是開海能夠帶來多大的持久動力,這就真的很難說了。
“紫英,怎麽感覺你的情緒不高?”範景文和賀逢聖一左一右陪著馮紫英漫步在杭州白堤上。
汪文言留在了蘇州,估計他要晚一步再來杭州。
“有一點兒。”對這兩位,馮紫英沒有隱瞞什麽。
馮紫英一直力圖讓自己身邊這些同學好友慢慢接受自己的觀點理念。
在他看來,這些人比起在官場上打滾了多年的這些官員們更年輕,接受新鮮事物更容易,而且也沒有那麽多瞻前顧後的顧慮。
事實證明這個觀點基本正確,但也未必全對。
像範景文和賀逢聖的確在這段時間跟隨著馮紫英期間,逐漸接受了許多新觀點,但馮紫英一度不太抱多大希望的崔景榮卻出乎馮紫英預料之外,對馮紫英的很多想法都很理解支持。
倒是原來還抱有幾分希望的魏廣微和吳亮嗣等人卻沒什麽進展,孫居相這些人就更不用提了。
“怎麽了?之前你不是很看好蘇州、杭州這幾個州府的絲綢產業麽?”賀逢聖訝然問道:“我們看了,也做了一些調查,的確很有發展潛力啊。”
“他們的絲織技術無與倫比,花色繁多,樣式獨到,恐怕揚州、金陵都要遜色一籌,杭綢蘇緞聞名海外,而且他們也有大量的雇工,技術嫻熟,我還專門詢問過,如果要擴大生產,雇工和織機上怎麽解決,他們說織機很好解決,這蘇州、杭州、揚州、金陵、湖州都有專門從事製作這類織機的工坊,隻要有需求,頂多三個月就能生產出來,至於雇工,他們也說了以老帶新,可能前幾個月會有一些影響,但是半年,甚至要不到半年,那就都是熟手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