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秋心中一熱,連鼻腔都有些發酸。
皇上待自己信任如故,放眼朝堂中,張景秋相信隻怕隻有盧嵩與自己能比肩了。
但盧嵩是從皇上潛邸時就一直跟隨的,自己何德何能能與對方這種數十年舊人相比,之所謂知遇之恩,無外如此了。
張景秋侄兒與郭妃家結了親,卻也非張景秋所料,但若說是郭家沒有一點兒想要借重自己身份的緣故,想想也不可能,不過張景秋倒還不至於因為侄兒這層淵源就要罔顧大局的地步,那也太小瞧了自己。
“皇上厚愛,臣敢不從命?”張景秋隻能再度跪拜叩謝。
“行了,張卿,朕也知道天家家事不宜問外臣,但是話又說回來,天家何曾有家事?”永隆帝悠悠地道:“朕百年之後,誰來繼位,若是所托非人,豈不是讓社稷蒙難,百姓受苦?所以朕從來不覺得這就是家事,家事亦是國事!”
張景秋心中何嚐不明白,便是曆朝曆代朝中袞袞諸公何嚐不明白?但這種事情摻和風險太大,對文臣們來說都寧肯退避三舍。
在士林文臣明明有更好更穩定的升遷進階之路時,何必要摻和到這種風險太大的博弈中去呢?那個皇子上位難道還能繞得過朝中群臣?不一樣要拉攏收攬?既然如此,坐山觀虎鬥不好麽?或者等到大局已定的時候再來站隊也不為遲啊。
雪中送炭遠勝錦上添花,但這種事情上雪中送炭弄不好就要凍死送炭人,錦上添花卻是最穩當的舉措,除非別無選擇。
但今日皇上這麽問起來,卻已經讓張景秋似乎很難回避退縮了。
“皇上有意秋獮選儲,但不知皇上意欲從哪些方麵來確定?”張景秋沉下心來替皇上分析謀劃。
選儲是一件複雜且變數極大的大事,論理選儲哪怕是皇上本人都不能有個人情緒摻雜,什麽有利於帝位永續社稷穩固,那就是最合適的,無論這個皇子是否最受皇帝寵愛喜歡。
但實際上操作起來卻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受皇上喜歡的皇子首先要出局,除非這個皇子實力已經強大到皇帝本身不能製或者無法忽視的地步,比如唐太宗李世民,又或者唐玄宗李隆基,但就目前大周當下來說,皇上的幾個兒子都還遠沒有這種強橫的實力。
問題是現在這幾位皇子背後都有母妃在宮中,也都有各自優勢。
許皇貴妃身份最高,而壽王還是長子,哪怕是大周一朝並無立長的習俗,但是無論是民間還是朝中仍然有相當多的人習慣性支持立長,這一點不容小覷。
蘇貴妃生育有兒子福王、禮王,均已成年,都生得一表人才,而且長年在京中舉辦各種詩會文會活動,與士林文人親善,在士林中的聲譽頗高,與義忠親王世子誠郡王並稱宗室中的三賢王,但福王禮王據傳與北靜王關係密切,而北靜王又是武勳中的頭麵人物,與牛繼宗、王子騰等義忠親王一係的重要人物關係莫逆,這一點張景秋不知道皇上內心會如何看待。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