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厭棄

他抹了一把臉，愧疚和痛苦幾乎成實質地滿溢出來。 但是封晟殘忍地把於小連的手稿交給了他。 當吳清鈺翻過幾頁之後，他的手就開始顫抖了。 看著老友連身影都佝僂了下去，封晟淡淡出聲。 “按道理來說，這是你的家事，我本不應該插手。但是，既然我已經把她帶回來了，她就放在我這裏。這對你家，也是一個好事。畢竟，你家裏人背了一條人命，她又是個一根筋的傻子，鬧出去，場麵太難看。” 這是一個承諾：在於誌的事情上，封晟會袖手旁觀，兩不相幫。 “至於梓瑜……在我看來，她已經有足夠的‘智慧’，來經曆人生的波折。” 吳清鈺從他的聲音裏聽到了一種平靜之下的暗湧。 封晟是封家最小一輩中的佼佼者，這樣的人，無疑是驕傲的。 雖然他的母親身份卑賤，但是與封家其它小輩相比，他自身的優秀已經掩去這點瑕疵。 封家大房從政，封家二房經商。已經隱隱有傳言，封家長輩對封晟很是滿意，已有讓他接手家族企業的念頭。 他對吳梓瑜的垂憐，對吳國偉來說，簡直是從天而降的榮光。 但是，現在的他知道了，吳梓瑜並沒有他看到的那樣柔弱嬌嫩，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吳梓瑜人性裏最醜陋的一麵對著一個傻子展露的淋漓盡致。 一開始，她可以裝作對這個女孩是活體供養者的事實毫不知情，肮髒的事情由其他人去做，她依舊是純潔善良的小公主。 直到她發現於小連除了提供心髒之外，還有讓人驚豔的繪畫才華。 當她將於小連的作品署上自己的名字時，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裝無辜了。 而當她發現於小連竟然對封晟有愛慕之情時，嫉妒和憤怒更是啃噬了她的心。 封晟是她的！ 這個農村來的智障，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竟敢覬覦起她的情人！ 對生命的渴望，對封晟的占有欲，還有對於小連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這些終於讓她徹底釋放了內心的黑暗。 於小連不懂這種惡意，但是在她的筆下，一樁樁一件件，吳梓瑜的醜陋被如實地描繪出來。 被一個女人營造出來的假麵玩弄於鼓掌之間，封晟這樣驕傲的一個人，會感到多大的恥辱？ 更何況，封晟遠沒有到愛上吳梓瑜的地步。 吳清鈺恍然記起來了，吳梓瑜曾經跟他撒嬌，讓他去搜集封晟母親的照片和資料。 之後，她開始拋棄鋼琴學琵琶，她將長長的卷發拉直染黑，她的一顰一笑更向泛黃照片裏那個古典優雅的女子靠攏…… 封晟現在眼底沉著深深的厭惡，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吳清鈺，更讓他心內一緊。 吳梓瑜，已經徹底遭到封晟的厭棄了。 吳清鈺無意識中咽了一口口水，嚐到了滿嘴的苦澀。 他抬頭看了一眼樓上，最終還是發問了：“我……可以見見她麽？” 說來有些諷刺，他本是那個姑娘的同胞兄弟，卻開口問一個外人能不能見自己的妹妹。 似乎，他是在等待封晟的拒絕，借此來延遲與這個陌生的妹妹相認的時機。 封晟想也沒想地拒絕了：“她已經睡著了。” 吳清鈺隱晦地鬆了一口氣，但是隨之浮上來了深深的愧疚。 封晟在他要出門的時候喊住了他，他看著憔悴的老友，還是安慰了他一句。 “這些，都不是你的錯。” 吳清鈺的眼裏湧上淚水，他什麽也沒說，搖了搖頭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