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將至了,姐。雨川說。
紫點頭。他們去辦了年貨,有大大的魷魚幹,當地人俗稱“飛機”,有紅棗花生桂圓等甜品,有各種水果和飲料,小時候母親總把辦來的年貨平均分成兩份分給他們,紫總是最早吃完,然後搶雨川的。
姐姐,當真不去接外甥嗎?
不去。
為什麽?外甥是判給你的。
我想他爺爺奶奶會希望和自己的孫子一起過年。
其實紫是害怕要和婆婆交代關於平安的事。她派她去看望平安,她理應給她回複的。但是她害怕麵對沒有確定的猜測。
大年三十的早上,紫去市場買了很多食物,有雨川愛吃的大閘蟹和鯉魚。紫學著母親的樣用桂圓香菇配上紅酒白糖來燉鯉魚。小時候這是她和雨川最愛的一道菜。母親每個過年都要做。
整個早上紫都在廚房忙碌。
姐,其實我們兩個人不需要做這麽多菜的。
紫笑,並不回答。她當然知道她和雨川兩個人吃不了許多,但是過年是需要鋪張和浪費的感覺的。小時候母親沒錢,必須節儉,現在她自己有不錯的收入,不應該虧待自己,也必須善待雨川。今生能做姐弟,是緣分使然,不應辜負。
除夕夜,雨川說,姐,我們出去走走吧。
紫應允。
他們走出宿舍,經過校園,走入小鎮繁華的街道上。到處是除夕濃濃的喜慶氣氛。他們手挽手,融入到人流中,像一對**。
砰——
天上第一束禮花開始綻放,然後無數的禮花隨之綻放。那些紫色,金色,銀色,綠色,紅色的花朵在空中盛開,繼而枯敗。一瞬間,隻是一瞬間的燦爛。
姐姐,你不開心嗎?
沒有。
那為什麽你一直眉頭緊皺?
是嗎?可能我累了。紫說。
我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我自己回家,你去找過去的同學玩玩吧。
紫說著,拍拍弟弟的肩,轉身離開。雨川望著她的背影落寞地消失在人流裏,腦子裏突然閃出一句話:她比煙花寂寞。是的,他的姐姐很寂寞,如煙花般孤獨。
喂——
雨川正失神著,肩頭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辣辣地疼痛起來。他正要追究是哪個冒失鬼,轉頭一看,竟是燕子。今晚的燕子很漂亮,水紅色的棉質連衣裙和皮質長筒靴,外麵套了件白色風衣,圍著大紅色的毛線圍巾。
你在發什麽愣?
燕子笑得很溫暖,仿佛可以驅走冬日的寒冷。
怎麽又碰到你?雨川皺緊眉頭。
緣分唄!
燕子挽住雨川的手臂,不由分說往前走。
你看,**橋多熱鬧啊!這裏是**們最喜歡的地方,你看橋上有這麽多的情侶。
燕子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雨川仔細看周圍,果真身旁來來往往穿梭著一對對情侶。大家或勾肩,或搭背,或挽手,親密無間。雨川覺得尷尬,推開燕子。
你怎麽了?燕子嬌嗔。
他們都是情侶才這樣拉手的,我們不可以這樣。
我們也可以變成情侶的嘛!
你不要開玩笑,萬一被你的家人或朋友看到了,他們要誤會的。
不會那麽巧的啦!燕子說著又挽住了雨川的手臂。
雨川著急了。
怎麽不會?鎮子這麽小,來去都是熟人,萬一多事的人說給你爸媽聽,你就慘了。
你在為我擔憂呀?
怕你被罵,你不是說你一直都是個乖女孩嗎?
那你帶我去人少的地方,不會撞見熟人,就不會有人告訴我爸我媽了。
說著,燕子又不由分說拽著雨川拐進**橋旁邊的小路,一路小跑著來到老人河畔才停下腳步。
好累喲!
燕子蹲在地上喘氣。
誰叫你要拉著我跑?雨川訕笑。
燕子一把拉他坐下,沒好氣地說,你還笑,那麽重,要我使勁拉著才走,懶蟲。
雨川開始饒有興味地看燕子。這女孩潑辣大膽,怎麽也看不出她自己形容的乖乖女的形象。燕子麵對河水突然地安靜起來。雨川看著她清澈的眸子映著河水和月亮的光明亮而皎潔。這該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一時間雨川也找不到談話的內容,隻好跟著一起沉默。
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說你姓宣,對嗎?終於燕子開口了。
是的。
咱們鎮上姓宣的人不多。
是的。上一次你說到你有一個老師也姓宣。
那是我最喜愛的老師。
燕子的表情格外沉靜,仿佛陷在深深的回憶裏。那是我讀二年級的時候,我們原來的語文老師退休了,然後她來接我們的班。當時她很年輕,二十歲還不到,和我現在一樣大吧!她除了教我們枯燥的課內知識以外,她還給我們上唐詩宋詞,上論語詩經,我永遠都記得她給我們上《關雎》的樣子,她學著荇菜左右流之的表演,學著君子輾轉反側,還學君子彈琴鼓瑟。
說著,燕子不自覺笑了。
她是個天真爛漫的人,燕子繼續說,她像一片雲,可以四處飄遊,也可以駐足,更確切地說,她像蒲公英。我們有時稱呼她老師,有時稱呼她姐姐,甚至可以直呼她的名字,她不會生氣,隻是笑笑。我從沒有看見過這樣隨和的老師,至少在我日後的學習生涯裏再也沒有遇見像她一樣的老師,不像老師,但是卻是最好的老師。我很愛她。
燕子的表情非常地嚴肅。
我真的很愛她,都說老師像媽媽,但是我的老師像姐姐。
燕子說著又笑了,笑容裏閃過一抹淡淡的憂傷。
你這麽愛她,可以經常去找她玩啊!
我不敢。麵對雨川的疑問,燕子落寞地低下頭,她的雙手緊緊地絞在一塊兒。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