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謝表哥的很,”花九回道,她踏進空蕩的馬車內,待那些身帶大刀喬裝匪患的漢子將碧荷扔進車內後,她掀開窗簾一角,麵露警告之色的對楊鑒仁提醒道,“表哥,可是記得答應過我,留那些家奴一命,不會食言吧?”
楊鑒仁從花九馬車內將那香木嫁妝盒子撿起收斂好,正欲探蘇嬤嬤鼻息,猛然聽到花九的話,他幹笑幾聲,然後朝那些漢子一揮手,示意趕緊離場,“自然是不會對表妹食言的。”
花九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然後倏地杏仁眼眸一彎笑起來,“表哥,真小人也。”
楊鑒仁一怔,然後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這話怎麽聽都不像是誇獎人的吧?
他半垂眸,修剪的整齊幹淨的手指一一將折扇按印疊好,突然就覺得這表妹什麽時候變得這般有意思了,以前怎麽就從未發現呢,“能擔表妹這一聲誇獎,再是榮幸不過。”
花九放下簾子,卻是不再理會他,即使坐在冷硬的木幾上,她依然背脊挺的筆直。
她根本不過問假裝暈迷的碧荷,指關節一屈,輕敲木質小幾,心底卻在想著如何脫身。
楊鑒仁乃楊氏親侄兒,楊家幾代簪纓門第,卻是始終不得聖寵,但自視甚高,一直看不起花家這種商賈傳家的。
到楊氏這一代的時候,花家貴為百年皇商,商賈之氣早是掩飾的幹幹淨淨,兩家倒也有往來,楊氏便自小與花業封相識,青梅竹馬早早芳心暗許。
楊家雖對這門姻親略有不滿,但架不住唯一嫡女楊氏的軟磨硬泡,眼看楊氏即將得償所願,不想,卻半路躥出玉氏來,生生被奪了正妻之位。
花九歎了口氣,現在她算是知道了,就算玉氏最後乖乖交出花香配方,也逃不過被花家放棄的命運,一個棋子被舍棄,那便是半點用處都沒有了。
馬車兜兜轉轉,也不知道最終是會被帶到哪去,花九默默記著時辰,從木輪咕嚕轉動聲的頻率中,估算馬的腳程,最後一合計,被帶著離了京城多遠,便是大致能估摸出來的。
碧荷早清醒過來,她似乎知道了是何處境,倒也不鬧,安安靜靜地伺候在花九身邊。
驀地,聽聞馬一聲嘶叫,馬車卻是停了。
“表妹,下來吧。”楊鑒仁一撩車簾,花九眼眸微眯,便看到馬車外已是暮色四合,昏暗的很,依稀搖曳的暖黃燈籠很是破敗,像時刻就會行將就木的老人般。
然,花九一下馬車,便聽得門庭一陣喧嘩,大聲勸酒的聲音、嬉笑怒罵聲、女子輕浮的調笑聲、還有讓人臉紅耳赤的淫詞豔曲。
花九細眉一挑,轉悠了一兩個時辰,竟還在京城裏,這多少讓她有些意外。
再仔細一看眼前,她對著楊鑒仁就笑地譏誚,“表哥,真是會找好地方,京城下北坊,三教九流之所,果然是個藏汙納垢的好地。”
“表妹謬讚了。”楊鑒仁謙謙君子般略微彎腰,然後朝身後之人打了個眼色。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