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順常忙站起身,驚聲道:“娘娘恕罪,奴婢失言!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奴婢亦是將娘娘當成親人!隻是事關重大啊,娘娘!”
“坐著說話。凡事說出來大家商量著,總好過獨自默默神傷不是?”
粟順常聞言,歎了口氣,隻得娓娓道來。
她原是縣丞之女,先帝漢元帝在位時,三年一選秀。她的父親為了攀附權貴,將她送入宮做了待選的家人子。而她當時已有相愛之人,但那人是個窮酸文人,她父親百般阻撓,無奈之下才分離。可憐她入宮後還未承恩寵,元帝便撒手人寰,駕鶴西去。頂著先帝“未亡人”的身份,因未侍寢無須殉葬或守陵,但也終生不得出宮,隻能在這深宮高牆內淪為了一介侍婢。
我聽完,心裏也是揪得緊,竟與我和巨君這般相似!又是一對相愛卻不能相守的苦命鴛鴦!
“奴婢在這未央宮做了十幾年的宮女,本以為一生就此向終,心如死灰,卻不想提前得知,今日的遊園會他也在皇上的邀請之列,一時想起,悲從中來。”粟順常喃喃說著,眼眶又一陣泛紅。
遊園會邀請的皆是品級較高的王宮大臣,莫非粟順常的良人,當年的窮酸文人走了仕途,還一帆風順官至高位嗎?
“他是誰?”我不禁問道。
“太常,諸葛雲飛。”
“是他!”我腦中立刻浮現那個清心寡欲的儒生形象,沒想到他跟粟順常竟有這樣一段淵源往事!
粟順常並不意外,道:“娘娘今日遊園定是見著他了吧。”
“諸葛太常,位列九卿,剛直不阿,從不結黨營私,連皇上都對他讚不絕口呢。”我由衷道,“且我還聽說,他至今依舊孑然一身,想還在守著你們當年的情分,是個癡情的男子,粟順常你眼光不俗哪。”
她隻苦笑著搖搖頭,道:“命運弄人,他再如何顯赫、鍾情,我於名分上還是先帝的奴婢,這輩子,隻能留下遺憾了。”
我握上她放在案上的手,寬慰道:“如今已不是先帝時代,我會盡力替你斡旋此事,你且安心便是。”
“娘娘好意,奴婢心領,這輩子,奴婢就這麽守著娘娘,也是一種幸福。”粟順常雙目晶瑩地說著。
“事在人為。”我淡笑著說著,盤算著該如何向漢成帝開這個口,他是個性情中人,料想求他成全該是不難的。
粟順常與諸葛太常比我與巨君幸運得多,先帝已死,他們之間隻是橫著條祖製規矩的淺溝,而沒有像漢成帝這麽條難以逾越的鴻灣。他們又比我們艱難得多,二十年的等待和堅守,何其心酸?於情於理,我都沒有不幫她的道理。私心裏,倒更像是在尋找精神寄托,他們終成眷屬的一天,我壓抑許久的委屈和失落便也該消弭大半了吧?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