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衣怔怔地望著凳上和桌上的一堆藥,心間發熱,晃神間仿若那張清澈的臉又出現在眼前,他記得她好像問過他的名字。
她說:‘我叫倪少夢,你可以叫我夢夢,你叫什麽名字?’
“夢夢。”他反複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心下有些酸楚。
她救了他,悉心照顧,贈銀施藥,可她竟是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想,他對她而言,也許不過是個萍水相逢,路見不平一時順手救下的陌生人吧?
而他怎麽能自私的連名字都吝嗇於告訴她呢?
趙青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語,腦海中回憶著過往的一切,揪心的痛楚再次襲來,他並非不願相信人,並非不願意交朋友,並非不願告知自己的名字,隻不過對他而言,有時候,連告訴別人自己的名字,也是一件太過奢望的事。
“煊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呢?”少女仰起頭,笑聲連連,“是要去行走江湖,鋤強扶弱嗎?”
行走江湖,鋤強扶弱?
李宸煊一怔,緩緩搖頭:“我們去找人。”
“哦!”少女有些失望,瞬間好奇心又起,碩大的眼中,有星光閃爍:“那我們要去哪裏找人呢?”
“我不知他在哪。”白馬上的男子的目光飄得很遠,淡得仿若如天邊的雲彩,“或許一天,或許一周,或許半月,又或許永遠都找不到。”
“那人是做什麽的啊?”
“他是個大夫。”
“喔!大夫啊?”少女恍然大悟,機靈道:“煊哥哥找他是去救人的?”
“恩。”
“呀!都不知道那位大夫在哪兒,那病人等得及嗎?”小小的驚呼聲,有些擔憂。
“隨緣吧。”
一白一棕兩匹馬並肩而行,一路上安靜得出奇,騎在白馬上的男子溫文爾雅清秀俊逸,又看似雲淡風輕,騎在棕馬上的少女眉頭緊蹙,滿腦子都在替那個她從未見過的病人擔憂著,生怕他們找不著那位不知身在何處的大夫。
夜半。
月上柳梢。
湖案上波光粼粼,一間靠湖而立的客棧內,倪少夢從噩夢中驚醒。
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那夢中刀山血海,屍橫遍野,清早綠地都被血染成了暗紅,眼前所見一切,均是血色。
在那染血的草地上,一個莫約六七歲的孩子,手中拿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一下就削掉了另一個已死去的孩子的手臂,將鮮血淋淋的手臂上的肉,用匕首一片一片的削下,一邊削一邊塞進嘴裏,暗紅的光線下,她看到那孩子有一雙極美的大眼,那雙眼中有赤紅血色,仿佛透過無盡的刀山血海,從虛無中與她對視,在對她笑,對她露出滿嘴染血的牙齒,笑聲陰涼,淒厲可怖。
“啊!……”倪少夢一聲驚叫坐起,渾身抖顫,冷汗直流。
房間裏幽靜一片,淡淡的月光從天窗外撒落,讓人的肉眼有很低的可見度,她凝目望去,隻見窗台外有黑影在閃,她心裏暗驚,因為那黑影的形狀,極其形似那夢中孩子拿起匕首削下的那一幕。
“煊哥哥!”一聲驚叫又起,窗外的光募然亮起,李宸煊一身白色中衣就衝了進來。
“夢兒?”來人聲音輕柔,入耳竟有種讓人莫名的心安感。
“煊哥哥!夢兒怕!”倪少夢一把撲進李宸煊的懷裏,一聲哭腔:“煊哥哥,夢兒好怕!”
被人一把撲進懷裏,李宸煊僵了一下,聽得懷裏的人驚恐哭腔,才用手輕輕敲打那少女的後背,柔聲說:“夢兒不怕。”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