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奸細（六）

我匆匆跑出甘泉殿，臉緋紅如火。甘泉殿裏開始奏樂傳膳，行至甘泉殿外很遠的園子，風依舊把那悠揚的曲子傳送至我邊。方才我竟然不知羞的跟他談論身份的問題，委屈？我哪裏會委屈，你可知道我心裏的虛榮已膨脹到及極致。最終與他談妥，等洛美人生產後便封我為良人。 良人，這個身份旁人定會羨慕，但我接受的不是身份，是他的情義。 思及他的容顏，臉頰又一熱。風送往此處的曲調節奏開始急促，我四眺望，寂靜的無人之所，揚袖，即興舞了起來。 誰說隻是洛美人會舞，越國女子會歌？ “普寧！”文婷姑姑的聲音從曲調裏突兀的穿插。進來。我的舞步嘎然而止，揚起手廣袖被迫從半空中收回。文婷姑姑盈盈立於園口，在夜色遮掩下不知駐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她道：“我果然沒有看錯呢，你怎麽會是個平庸的女子。”一身的光鮮豔麗，嫩黃色的紗帛紡花側襟深衣，外罩素白色袍服，高聳的發髻高盤於發頂，別著幾枝銀花玉簪子。她嘴角柔笑，眼眸流轉的的異彩卻並不是我能猜透的。 我低頭，其實我並不需如此謙恭。至那一次清晨文婷將那白綢遞於我麵前，我便能猜得她幾分心思，隻是由不得，八麵玲瓏我定是要學會：“姐姐謬讚，普寧牽強不得。” “可惜這靈敏的身手，在這園子裏跳也是浪費了。”文婷姑姑似真似假的歎了起來。 我卻不想再應付：“姐姐說的是，瞧今晚這夜色，姐姐慢慢在園子賞吧！普寧不方便繼續陪伴下去。” “我們倒是能天天觀賞，有的人卻朝不保夕。”文婷姑姑收起嘻笑的嘴臉，右手輕抬下巴佯裝思索，一臉的神秘：“太子丹若是有意外。。。那定是你害的。” 欲離去的我猛的轉身：“姐姐這話的意思？” “嗬嗬~”她輕笑：“竟然去求長安君？你不知道長安君姓嬴，他怎麽會幫太子丹？”我蹙眉，疑惑如雪團越滾越大。文婷的聲音如鬼魅般又在我耳邊響起：“你要記住，在這裏，鹹陽宮是沒有秘密的！” “姐姐說的是，隻是那不算的什麽秘密。姐姐定是誤會了，普寧哪有什麽資格去求長安君？當真要救的太子丹也不會傻的去找長安君呀！再說了，這些事我也沒資格管不是？” “你不是想讓太子丹回燕國嗎？現在唯一能幫助你的隻有我。”文婷自顧的道：“十月夏太後會回雍城，若你跟太後稟明你願代我陪同前去，太子丹的事我自然有法子，怎麽樣？” 我並不答話，咬著下唇。她剛開始提太子丹我便想一直裝傻，她有法子？ 文婷姑姑留下一個掂量的神情便甩袖離去，我望著漸漸與夜色合為一體的她，感覺到無助。我是衝動了一些，蠃成怎麽會幫我？果真是可笑！ 我趕往信宮時，太子丹正趴在桌案上。散下的竹簡半遮掩他酣睡的容顏，如若擦拭掉嘴角的透明液體，看起來便是翩翩少年郎。我放下心，他還是好好的。 文婷怎麽會知道我去找蠃成蛟？我做最壞的打算，太子丹呆在鹹陽宮已經不安全了。 “姐~姐。”燕丹嘟嚷的聲音傳進我的耳裏：“在這裏，你~對~丹最好。” 醒了麽？我收回散開的眼神望去，卷翹的睫毛緊緊的合在一起，他斷續囈語：“普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