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中樞（賣藝不賣身）

若敏歪著頭想了想，然後肯定的說道：“你不開心，當你不讓悲傷從嘴裏出來的時候，它便會從你的眼睛裏跳出來的”這話說得有些滑稽，可是卻是若敏真的這樣想著，蘇師師的眼神裏是濃得都化不開的悲傷，就像是失去了一種摯愛的東西一般。她雖然看不透徹，可是卻也感受得到蘇師師的悲傷。 若敏眼中的誠實讓蘇師師不敢去直視，害怕自己心中的悲傷被她再瞅了去。她坐直了身子看著窗外熙攘的街道，隱約的還可以聽到姑娘們的招客聲，她飄渺的一笑：“小姑娘，你可真是坦率。我，確實很不開心……” “蘇姐姐，讓我看看你的夢境吧。”若敏忽閃著大眼睛說道。 蘇師師詫異的看著若敏像是聽到了什麽奇怪的話一樣，可是卻對上若敏認真的眼神。蘇師師想，這個小姑娘的眼睛真是漂亮，忽閃忽閃的就像是夜明珠一般將身旁的一切都照得黯然失色了，黑白分明幹淨得不食半點人間煙火。她對上若敏的眼睛竟是不自覺的點了點頭，答應這個聽起來很是荒謬的要求。 若敏蹦蹦跳跳的拿過放在蘇師師麵前的那個杯子，打算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一滴血進去，段風卻止住若敏要手指的衝動，拿出一根銀針刺入若敏手指，刺痛襲來然後血滴低落迅速的融化在水中，段風也隨著滴落一滴自己的鮮血。末了摸著若敏的頭輕輕的說道：“老是咬以後會留下印記的。” 若敏將水遞給蘇師師的時候，蘇師師深深的看了她跟段風一眼，語氣有些羨慕：“他可真是心疼你。”說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挑眉似乎是在問若敏就這樣直接喝下去嗎？ 若敏鄭重的點頭。蘇師師笑了笑，算了，就當是陪著這小丫頭瘋一場好了，若是死了也好，至少不用這麽的難以度日。想到這裏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若敏看著她飲盡手中的茶水，說道：“蘇師師，講講你的故事吧……” 聲音就像是帶著蠱惑一般，往事如潮湧一般襲來。蘇師師看著閃動的燭火，聲音帶著些淒涼緩緩開口：“去年的秋天，我認識了莊寶和，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子……”伴隨著蘇師師的聲音響起的還有悠揚的笛聲吹奏著誘魂曲前半部分。 去年秋季，蘇師師邂逅了邊城才子莊寶和。 她是春滿樓唯一一個賣藝不賣身的女子，一手好琴彈得整個城池均知春滿樓蘇師師的大名。隻是她從來不以真麵見人，每每見客總是輕紗蒙麵，這是她的規矩，任何人都無權掀開她的麵具。她不期望有哪個男子會將她贖走，婊子跟嫖客之間的愛情大多都是以悲劇收場，見到了太多的悲歡離合，她告訴自己不需要對任何一個客人動情，就這麽在春滿樓待下去直到賺夠了錢便離開這個邊城找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結婚生子，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她是這樣想的。 可是當愛情來的時候卻是誰也擋不住的。 那是一個月圓的晚上，那晚的月亮亮得驚人，大大的懸在空中照亮了大地。今晚她的客人是一個從外地歸來的遊子。聽身邊的丫鬟說他長得風度翩翩，家中開了大大小小十幾間店鋪可算得上是富甲一方。她正在擦琴對於丫鬟的話不為所動。她想，長得再好看有何妨，家中再有錢又何妨，他又豈會看上自己這個賣藝的女子，今晚他來就是為了心中那一抹新奇和刺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