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龔文手裏的筷子便不知道怎麽動好了。
季江然靠到椅背上,端起茶水來喝。
“你不是a城人?”
龔文搖頭:“不是,我是b城的。”
季江然淡淡的眯起眼:“那你可能沒聽說,我是結過婚的人。”
龔文其實沒想到季江然說話這樣犀利,見麵時的第一句就有些讓人堵得慌,接下來的每一句也都是言詞冷淡。不過她雖然看著性情溫婉,卻不是內向的人。
“我聽我小姨說起過,這些我都知道。”
“她怎麽跟你說的?說我老婆已經去世了?”
龔文點點頭。
季江然蹙眉:“那她有沒有告訴你,我老婆是怎麽去世的?”
龔文睜大眼睛看著他。
季江然告訴她:“其實在我結婚之前,我還有過一任未婚妻,不過結婚前一天跳樓自殺了。而我老婆是墜樓和身亡……私下有人說我克妻,誰知道呢,反正大家都這麽說。龔小姐覺得我們要相處一下試試嗎?”不等龔文說話,好整以暇提醒她:“下樓的時候一定要當心。”
這樣晦氣的話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慎得慌。
龔文早聽說季江然放蕩不羈,聽到的說法也是褒貶不一,有人說他好相處,有人說他陰晴不定,根本就摸不透。不過那些終歸隻是聽說,今日一見,才算徹底領教過了。龔文實在沒辦法招架這樣的人,硬著頭皮也不想再坐下去。
最後還是先退場了,真像是著了他的魔道,下樓的時候一心一意盯著樓梯的每一個台階,踩在哪一階上都是小心翼翼,仿佛提了一口氣。
季江然動了下唇角,一個人安靜的把飯吃完。
簡白厲聲厲色的電話很快打過來,吵嚷著:“季江然,你剛剛做了什麽混帳事?”
季江然好脾氣:“在飯館裏我能做什麽混帳事,還不是吃飯。”
“龔文是怎麽回事?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她麽,你講了什麽難聽的話,把人家氣走了?”
季江然已經明顯不高興:“媽,以後這種事別再有了。你們女眷再吃飯也不要拉上我,你知道我沒興趣,這讓我很煩感。”
簡白苦口婆心:“江然,你聽媽說,媽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好。你已經三十來歲的人了,總不能一直這樣生活下去。而且咱們季家也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了,你也得為整個季家想一想……”
“媽,你要執意說這事,我可掛電話了。你當初是怎麽答應我的?”
簡白知道不能一兩句話就說服他,於是說:“那行,回家再慢慢說吧。”
季江然扔下筷子,“啪!”一聲摔到地上去。他最不愛聽這樣的話,這幾年每次簡白說起來他都特別厭倦。
穆西睡足了,才爬起來整理行李,將衣服一件件的拿出來掛到衣櫃裏。收拾的太匆忙,幾件裙子都壓皺了,不熨一下根本沒法穿。
弄好了衣服,又去整理包裏的化妝品。
伸手觸到硬硬的東西,拿出來一看是證件。就已經懵了一下,意識到那樣迷迷糊糊的,是把別人這麽重要的東西裝回來了。細看證件上的名字,僵在那裏徹底不能動彈。
上麵的名字那樣觸目,“季江然”,三個字,就跟敲進腦袋裏的一樣,一字一字的敲,用力到極至。仿佛幾年來都執意不去想的字句,這一下找個夠本,讓她想起得驚心又動魄。
穆西吸了下鼻子,不覺然地溫了眼眶,這個感觸來的實在太猛烈,一切都那麽的不設防,收也收不住。就那樣驚怔又悲情,跟做夢一樣。連心裏的百味陳雜也是,一時間猶如洪荒泛濫。
竟有這樣猝不及防的時候。
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一定隻是重名,這世上名字相同的人那樣多,不計其數。
可是上麵有照片,名字相同,長相再一模一樣的人,一定是沒有的。
穆西握著證件的那隻手微微的打顫。
她已經不能思考,可真是報應,她昨天才驚了薄雲易一下,接著就被雷劈到了,赤果果的現世報。
室內沒有開冷氣,穆西卻出了一身的冷汗。
穆紹然正好進房來,看她傻坐在那裏,眼眶紅紅的。
“你怎麽了?哭了?”
穆西吸了吸鼻子,隻說:“你看我,太糊塗了,把別人的證件拿來了。”
穆紹然看了一眼,責備她:“你怎麽這麽馬虎啊穆小西,這麽重要的東西你給裝回來了,那個哥哥怎麽辦?”
“哥哥?”穆西將這兩個字咬得有點兒重,然後把身份證拿到他眼前:“他都這麽老了,你叫他哥哥?”
穆紹然摸她的額頭:“你沒發燒吧?你覺得現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麽?是不是得想辦法還回去。”
穆西想了一下:“算了,還什麽還,他一定有辦法補辦。”
忽然又想起什麽,猛然抬頭:“你之前去逛街,就是跟他一起?你跟我說實話,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是他找上你的對不對?他都跟你說了什麽?”
她幾乎一刹就緊張起來,季江然又要算計什麽了對不對?難道他已經知道她沒死,也知道穆紹然的存在,想把孩子騙回去?穆西身體裏的一根弦一下繃緊,整個人就跟驚弓之鳥一樣,緊緊的盯著穆紹然。
穆紹然看她那個樣子,就像他交友不慎,遇到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人,被她看出蛛絲馬跡,一下誠惶誠恐。
彈了下她的腦袋:“小西,你正常一點兒吧,幹嘛大驚小怪的,說了平時讓你少看鬼片。不是他找上我的,是我在酒吧裏傷了手,怕你擔心就想在走廊上站一會兒,等到血液凝固了再去找你的時候正好碰上他。他用領帶幫我包紮傷口,第二天我唱歌做為答謝。後來去酒店的餐廳吃早餐時意外碰上,其實他也不知道我住在那裏,看到我時也很驚訝。還算談得來,就一起去逛了逛,事情就是這樣了。”
他小小年紀,敘述起一件事情已經十分有邏輯,而且語話清析。
穆西自然聽得再清楚不過,卻總是懷疑事情沒那麽簡單。她就是被季江然給嚇怕了,想著他那個人不簡單,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目地的。
穆紹然安撫她:“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小西,你也不用這麽緊張兮兮的。我看他真的不像壞人,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對我沒有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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