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笑容沒有變,但眼中一瞬間的遲疑並沒能逃過南喬的眼睛。
她伸手撥弄著沾滿水珠的串串紅,輕聲道:“也是。這些個曆史,現實發生的和書本中得到的,真真假假之間,你大概也是需要有人交流……”她眼波流轉,嫣然一笑,道:“雖然我如今對這些個興致並不大,但隻要是你說的,我都愛聽。”
李言笑容突然間明亮起來。
有時候,他特別羨慕南喬,作為一個女人,除了抱怨這個時代對女人的苛刻想要改變之外,並不多想其他的。比如因熟知曆史而產生的責任感,從而會對當前的妥協不作為感到煎熬……這樣的時候,他很羨慕南喬的想法:反正原本的曆史再壞也不可能了,我們就算不曾改變些什麽,國人也終是挺了過來;若是改變了什麽,也隻會是往好的方麵,何必讓自己煎熬重負呢?
他承認南喬說的有道理,但他總歸是個男人,有男人天生的熱血……而他的所思所想,隻有南喬會懂。現在,南喬願意聆聽他,能夠理解他,也會願意支持他,他還奢求什麽呢?
他輕聲道:“玩一會兒就變回來吧,別將自己累壞了。你自個兒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然後轉身迎向幾位前來道賀的官場人物,言笑晏晏地盡起了半個地主的責任。
南喬抬起頭,眯著眼看了看頭頂的陽光,偷偷地伸展了一下腰肢,往下一個花牆而去。端茶倒水不方便看熱鬧不說,估計她上去十有八九要出意外……所以,她還是偷個小懶,就在這三對花牆邊上打轉吧。
也許是有了李言的告誡吧,管事們再沒有給她派什麽活。
直到日頭偏西,迎親的隊伍抬著一頂大紅燙金的花轎,吹吹打打地出了府門,她看見南英身著大紅禮服,笑容滿麵地在府門前站了近大半個時辰,向每一位進出的賓客們拱手行禮……然後,鞭炮聲劈劈啪啪地響了起來,嗩呐手和鼓樂手一個賽一個地用力吹打,大紅燙金的花轎抬了新人回來……
灼熱的紅,明豔的紅,溫柔的紅……
各種各樣的紅色布滿了整個調色盤,南喬回想著黃昏夕陽中滿府流動的紅,一筆筆、專心致誌地在畫布上塗抹著。洞房花燭,新郎拿著玉秤杆激動期待的專注目光,新娘喜帕半掩之下,眼波流轉的嬌羞……
“喬喬,沒想到你的畫工竟是進步了這麽多……”看南喬畫完了最後一筆,李言順手接過南喬手中的畫筆,將那曖昧的暖紅色的筆端固定在筆架上,讚歎出聲。
“喬喬畫畫自然是極好的,不然她的畫冊如何經久地暢銷。”陳氏滿心驕傲欣喜。
——畫冊和畫作之間差別是不小的,但也不會有人此時與陳氏分辨這些。
她環視南喬耗時兩個時辰畫出的五副畫,分別稱之為《迎娶》、《花轎》、《高朋》、《拜堂》、《紅蓋》的,又見桌前燈油將盡,窗外有了灰白色的光亮,不由心疼道:“怎麽這樣拚命,可是累壞了?來人,端碗參粥來!”
“多端一些!”喬喬緊跟著吩咐一聲,然後向陳氏嬌聲道:“阿瑪、額娘還有李大哥都要吃些子!不是說不要您們陪的麽?都熬了一宿!待一會兒嫂嫂第一次請安見禮,看見我們都是沒精打采的,保不準會以為我們不喜歡她呢!”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