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端坐在宣室裏靜候霍去病,夜風無意入殿掀起他褶皺的衣角,細紋遍布他手掌的每一寸皮膚。他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一個能讓他滿意的解釋。一場策劃完善的秘密行動竟然以人盡皆知的荒謬結局收場,血戰之局勝出,衛長如此這般形容解憂,劉徹需要一個解釋。
霍去病走在前往宣室的路上,褐色朝服讓他顯得老持穩重,遠遠望去還以為是大將軍呢。未央宮鋪地的每一塊石板尺寸大小均等,一塊塊連接的嚴絲合縫。他忽而腳下一空,叮咚一聲,石板翹起一角,這一塊似乎比其他的小些,表麵看起來無異於常,一旦被觸動就漏了破綻。
不知不覺已到宣誓門口,霍去病脫了鞋進去。
“臣霍去病拜見陛下。”清朗的男聲暴露了他的年輕,和劉徹記憶中一樣亮堂透徹。
劉徹沒有立即讓他起身,平靜目視眼前垂首跪拜的少年。連匍匐時都脊梁筆直,良好的軍人素養,卻讓他看到些許不服。
“起來吧。”他觀察了良久才讓霍去病起身。
這一跪時間不算長,霍去病不覺得難熬,但心中積蓄的某種情緒似乎不再那般強烈了。
“這一次北上風勁雪茫,朕交給你的任務都完成了嗎?”
“回陛下,臣已計算清楚匈奴的人馬兵力,摸清匈奴各部的地理位置,稍後容臣寫好奏折與地圖一齊呈上。”私底下他們本沒那麽多規矩,但這一次霍去病卻君臣分明的表態國事就是國事。
“好,好。”他一連說了兩個好,或許是太久未睡,眼窩凹陷的他臉上卻無半點高興的神色。
霍去病決定主動出擊,道,“陛下怎麽不問解憂的事?”
“啪”的一聲,劉徹手中的手串落下,先前他把玩串子的心思也放下了。霍去病還不到二十歲,到底年輕沉不住氣。
“先讓她休息著,等她醒了再跟朕交代。”劉徹言語輕慢,施施然看著霍去病。
“她傷勢過重流血過多且中毒太深,隻怕一時醒不了。”霍去病試著回憶禦醫的說話,盡量把病況往嚴重處說。
“哼!她是怎麽傷的?”他這一聲“哼”十分刺耳,似乎不是對傷她之人的憤恨,而是對解憂難以自保的深度藐視。
“臣不知道,”霍去病的回答顯然令劉徹很意外,他補充道,“如果解憂願意說,我想她自己會說的。”
沒有答案,等於已經回答了他。誰能讓解憂受盡磨難卻甘願隱忍至此,多年前有過這樣的先例,隻有一種人能讓解憂寧願痛死冤死而不訴半句冤屈,劉家的人。
早已結痂的傷口仿佛隱隱作痛,劉徹心中了然,“原來如此,朕,明白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