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此前有過一次大漠之行,早知此處氣候變幻莫測,前一日還晴空一片萬裏無雲,後一日便鉛雲墜墜風雪交加。過去她自恃年輕體健,總不把外界氣候當回事,酷暑寒冬飲食坐臥如常,氣得同樣自視甚高的衛長直跺腳。如今幾重傷病下來,她身體損耗不小,表麵看來行動自如,臉色卻一日勝過一日蒼白,肌膚黯淡不見半點血色。偏巧霍去病派給她的軍醫是個隻懂治療外傷的胡人,對內息調養一竅不通,故而無人發現她情況有異。
這幾日寒風刮起來,漢地還在秋季,胡地卻如嚴冬一般。解憂衣衫甚單,在帳裏坐著瑟瑟發抖,故而來回踱步取暖。想那霍去病忘記給她送來禦寒棉衣,她一味逞強不願向人開口,隻得有苦肚裏咽。
“多少艱險都闖過來了,可不能被幾陣風幾片雪嚇倒。”解憂這樣想著,越發堅定了獨自禦寒的決心。
“翁主。”
忽聞帳外有人喚她,解憂知道除了趙破奴無人這般稱呼她。想必他有事要說,解憂應聲道,“你請進來。”
隻見趙破奴盔甲上沾上雪花,鬢邊亦染了少許白雪,麵色卻好得很,像是走了許多路而來。他手上捧著幾件男子衣衫,遞給解憂道,“軍中沒有女子衣裙,委屈翁主了。”
解憂莞爾一笑,接過他的好意,輕聲說了句“多謝”。
趙破奴有些不好意思,繼續道,“我們軍中的衣衫都是按製按例縫製,隻怕不合你身。”
解憂瞧了瞧自己身上這裝扮,長短寬窄是不太合意,但她隨身未帶針線裁剪之物。
好在她對衣衫外物不甚關心,被救下之後並未給他們找麻煩。若是換作衛長公主,隻怕非打起來不可。趙破奴想到衛長公主,不禁臉上一紅,轉瞬又想:她那樣的金枝玉葉,又怎會流落到這裏?
這樣一想,臉上忽而歡喜忽而憂愁,解憂看得好笑,卻不揭穿他。
“不知你有什麽打算。”趙破奴問道。
解憂與他雖不算交好,但她一路走來因又臭又硬的脾氣得罪無數人,唯獨趙破奴仁厚對她一味容忍,故而對趙破奴的態度竟比對霍去病更好。
在他麵前也不掩飾,她問道,“他有什麽打算?”
趙破奴不敢說謊,“將軍說,總要待你傷好再做計較。”
他們知道霍去病曆來說一不二,如今言語間有了退路顯然是給解憂台階下,讓她安心養傷愛住多久住多久,然而做將軍的這話斷然說不出口,隻得讓趙破奴來傳遞消息。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