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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蒼山有雪劍有霜二之彈指一揮間(1/5)

作者:貓膩字數:24326更新時間:2020-02-29 17:03:35

    風雪中,範閑麵無表情,平靜地呼吸著,微微顫抖的兩隻手掌掌心向天,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每一處毛孔,都在貪婪地吸取著天地間那些不知名,不知形的元氣,一層淡淡的光芒,就這樣覆蓋在他的衣衫上。

    他並不知道這些或清冽或活躍的元氣波動是什麽東西,從何而來,因何而生,但他從東海海畔第一次感覺到這些事物的存在之後,便發現當按照那個小冊子上記裁的渾沌的呼吸心念法子,似乎可以將這些天地間存在的元氣吸入體內,化為真元。

    先前一劍三式,受震而飛,電光火石間,範閑體內一向以充沛聞名的霸道真氣便有了衰竭之感,臨此危局,他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隱藏,當著皇帝陛下的麵,開始了再一次的調息。

    如今的皇帝陛下雖然受了傷,動了心,老了身體,可依然是大宗師!

    一舉手,一投足,便控製了場間的勢場,讓範閑不得不拚盡全身力氣應對,隻一瞬間,體內氣海便要見底。此時他雖然貪婪地吸取著天地間的元氣,然而風雪之中的波動是那樣的微弱,能夠感覺到的元氣因子是那樣的稀薄,對他此時的局麵來講,根本沒有任何幫助,雖然回氣略快了一些,能夠讓他極勉強地站立在雪中,然而又如何能夠幫助自己戰勝一位大宗師?

    對於這片大陸的強者來說,海外的法術從來都是雞肋一般地存在,不屑一顧。即便是苦荷大師這種心懷寬廣。從無忌憚,連人肉也敢吃地大宗師,在人生最後的日子裏開始修研法術,並且極有機緣地獲得了那本小冊子,可是依然沒有走出另外一條道路來。頂多隻能算是一種輔助手段。

    就像今日的範閑一樣,他呼吸吐納,冥想斂氣,卻像是萬傾水田之中,想要呼吸,卻從那些汙泥濁水裏吸不出多少氧氣。

    不能等下去了,因為風雪那頭那身明黃色的龍袍身影。已經開始緩慢而又堅決地踏雪而來。數十丈的距離看似遙遠。看似彼處雪花比此處雪花要小無數倍,然而對於慶帝和範閑來說,天涯與咫尺又有什麽區別?

    範閑地雙眸裏無喜無怒,隻是一昧的平靜,微微變形的大魏天子劍橫劍於眉,寒光大作,體內大小兩個周天在膻中處微微一掠,激得腰後雪山大放光芒。

    自重生後每日勤勉固基冥想存貯的雄渾真氣,便像是雪山被烈陽照耀。瞬息間放成汩汩溪流,溪流中的水越來越多,匯成小河,匯成大江,衝涮著他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粗宏的經脈。運至四肢發端身體的每一細微處。強悍著他地心神,錘打著他地肉身。腳下雪地如蓮花一綻。爆出一朵花來,範閑的身體斜斜一掠,渾不著力卻又暴戾異常,挾著這兩種完全不同的氣息攜劍而去。

    雪空中一道閃電般的劍光,就這樣照亮了陰晦的天地,照亮了每一朵雪花,每一片鵝毛,清晰地可以看見雪花的邊緣!

    在先前一劍三擊之後,在皇帝陛下所施予的強大威壓之下,範閑承自東夷城劍廬的四顧劍,終於在體內兩股真氣的護持下,在輕身法門地庇護下,完美地融匯貫通,真正到了大成的境界,這一劍,竟已然有了當日東夷城城主府內,影子刺四顧劍時的光芒!閑慘然頹然地被從半空擊落於地,橫飛而回,重重地摔落在雪地上,而他先前一腳踩綻地雪蓮花,還在空中保持著形狀,由此可見他這一去一回,竟是那樣地迅疾,快到那朵雪蓮都還來不及碎!

    他去的瀟灑,刺地隨心如意,淩厲卻又自然,可是他退的卻是更加快速,狼狽不堪,驚心動魄!

    皇帝陛下緩緩收回平直伸在空中的拳頭,那個穩定而霸道十足的拳頭。他微微眯眼看著雪地中的範閑,依然沉默,在範閑的這一劍前,皇帝陛下也要稍避其鋒,所以此拳去勢未足,既然先前那一拳沒有生生打死範閑,這一拳想必也是打不死的。

    果不其然,範閑就像一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艱難地從雪地中爬了起來,唇角掛著那股將要被寒冷冰凝的血痕,冷漠地盯著皇帝陛下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忽然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世間一切萬能法,不論是速度技巧挪移,所有這一切武道上的外沿,都是建立在真氣根基的基礎上,氣湖不足,如何能夠快若閃電?如何能夠使用那些已然得天地之妙的技法?真氣乃是武學之基,範閑體內的經脈異於常人,修行的法門異於常人,霸道雄渾十足,放眼天下,實屬異類。

    然而……陛下的身體更是異於常人!他體內的經脈不像範閑那樣寬宏殊異,而是根本沒有體脈,他整個人,從頭頂至腳尖便是通通透透地運氣通道!陛下修行的霸道功訣更加強悍,暴烈之中更有一種渾然天成的王道之氣!

    相較而言,皇帝陛下便等若是範閑的升級版,範閑是個小怪物,皇帝陛下便是個大怪物,而範閑想憑著自身的實力,絕頂的真氣修為,與陛下正麵相抗,毫無疑問是一個極為悍勇而……荒謬的選擇。

    還是那句老話,如今這片大陸上,無論是個人修為還是權勢,範閑已然是最強大的幾個人之一,不,實際上他已經就是天下第二,他自己也承認過這一點。

    但是他今天麵對的是天下第一,天上地上最強大的那個人!

    範閑平靜地眼眸裏沒有一絲挫敗情緒,微眯著眼。透著風雪注視著皇帝陛下逐漸靠近地腳步。他知道當陛下一步步走到自己身前時,便是自己再也難以憑借那古怪法門,取得身法上優勢的那一刻。

    鮮血從他的唇間淌了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襟,被寒宮裏的冷冽氣息迅疾凍成了一片血霜。

    黑漆漆地眼瞳微縮。範閑倒提大魏天子劍,橫腕於前,全神警惕,用手腕上束著的布條擦了擦唇邊的血漬,舔了舔嘴唇,沙聲笑道:“很爽。”

    是的,他自幼在監察院的照料下長大。從童年時起便在為了執掌監察院做準備。從骨子裏到皮膚上,從頭到尾都浸淫進了監察院陰險黑暗的氣息,這一世他不知遇著了多少風波,多少強大的敵人,每每此時,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削弱對方,用那些見不得光地卑鄙手段,去謀求最後地勝利,然而卻極少會勇敢地憑借手中的劍。與強大的敵人們進行最直接淩厲熱血的戰鬥。

    看著逐漸靠近的皇帝陛下,感受著充溢於天地之間的威壓逐漸壓製著自己的身體,範閑清秀麵容上閃過一絲堅毅之色,他竟在這樣緊張的時刻,想到了三年前在澹州北方原始山林的那座懸崖上。燕小乙手執長弓。似乎也是這樣冷酷地靠近自己地身體。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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