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殷勤勸飲,可也怕把這老頭喝多了,犯個心髒病之類的就糟了。
所以,連敬兩杯,就停了下來。
也沒說什麽正事兒,隻是不住誇著晉陽的菜肴,他好口腹之欲的缺點,被軍伍生涯徹底給抑製住了。
在糧食金貴的今天,他要每日裏大吃大喝,那就是窮奢極欲的表現,手下的將軍們先就得反了一半兒。
甚至於,自己做點好東西來吃的權力,也被剝奪了,君子遠庖廚,到了他這個地位,想要親手弄點羹湯也不可能了。
其實這才是最讓他不滿意的地方,在他看來,大富大貴也就那麽回事兒,連吃喝都不能自主,算什麽大富大貴?
估計要是別人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許多事情就都好辦了呢。
王叢的心思自然不在吃喝上。
李破也知道他在這裏吃不好喝不好,稍稍動了幾筷子,就停了下來,笑道:“昨日裏本想登門拜訪,可又覺著過於冒昧,正思尋個好點的時機,再行登門,不想,您就過來了……”
“您是第一次進這並州總管府吧?這裏可是當年太原留守府邸,嗬嗬,皇帝舊居……我看啊,還不如王氏園林呢。”
王叢緩緩放下筷子,渾濁的目光猛的亮了亮,顫巍巍的撫著胡須,道:“唉,虛名所累,千年所積,也就這些無用之物了,總管如此盛讚……我王氏看來過後隻能遷居他處了……”
李破斂住笑意,這樣綿裏藏針的釘子,他還真沒碰上過,所謂人老精,鬼老靈,還真不是瞎話。
“您老說笑了,李破雖不學無術,可也不會做那強人所難,毀人家業的惡舉,我起於雲內,興於馬邑,沒見過多大的世麵,可也屢屢聽聞晉陽王氏之名。”
“如今馬邑太守王祿,前雁門太守王確,前樓煩郡丞王磐,如今的代州行軍總管府司馬王慶,皆乃王氏族人,此還隻是代州三郡,我不知晉陽乃至河東又有那些人物兒。”
“王氏英才輩出,聲名赫赫,占據晉陽形勝之所,又有什麽大不了呢?”
王叢稍稍坐直了身子,這話很難應答。
相比世間其他大閥豪門,晉陽王氏紮根於晉地,在晉地的名望實不做第二人想,即便是河東裴氏,屢屢有英才顯現,對王氏晉地第一大閥的地位依舊構不成太大的威脅。
實際上,他們最怕的就是戰亂,平安時節,以王氏底蘊之深厚,斷不會有根基動搖之憂。
如今樹大招風,引人忌憚,李淵父子如是,這位顯然也是如此,而且,比李淵父子更為直接,當麵就把話說出來了。
這顯然更讓人放心,也更為的凶險。
因為和李淵父子不同,眼前這位是實實在在殺出來的威名,身上的血腥味比李淵父子可要濃的多了。
王叢沉吟片刻,這才用他慣常的節奏緩緩道:“我王氏一族,少有與人爭強,如此這般,總管又是何苦來哉?”
“今天下大亂,隋室衰微,我王氏也不過是在這亂世之中隨波逐流罷了,和其他族類又有何別?”
“亂世紛爭,我家子弟皆顯柔弱,可我等稍有治世之學,習之已久,隻需容我三分立足之地,我等便能竭力報效……”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