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賢又雲,學無短長,百業競其首乎。
便如何師先行一步,吾尊而為師,此正師者之道也,吾有所長,白首之翁亦可尊吾為師,合乎理也。
曆法之學,上窮天理,下極農時,此非正道,正道何存也?”
這是正經的文人之辯,當世的人聽上去也屬平常,要是擱在後來儒教昌盛的年代,便有離經叛道之嫌。
正學和雜學現在分的還不那麽清楚,可大多數人其實還是認為,學識精進,求官為先,這才是正途,其他的都屬於輔助之學,看情況和本人的興趣涉獵一下倒也無妨,卻不能成為主業。
像李淳風這樣的年輕人,一開始便沉迷於術數,天象,曆法之類的學問,聽上去多少有些不務正業。
何稠老了,不會跟一個年輕人辯論這些,看著年輕的李淳風一本正經的樣子,無奈的捋著胡須道:“李業興,甄鸞,宋景業,張賓,馬顯,張胄玄,劉焯,你聽聽這些人,哪個不是德高望重?
又有哪個不是和老夫一樣,頭發都白了,才敢道上一聲學而有專,遺惠世人?”
何稠口中這些人都是修訂各朝曆法之人,即便稱不得名臣,可聲望卻都不簡單,各人也皆有著述存世,為世人所敬仰。
暗指的就是他們這些人來修訂曆法,是可以讓人心服口服的,同時給李淳風指出了風險所在,他年紀輕輕,即便語有中的,也必然會引發爭論,對李淳風自身的前程很是不利。
李淳風不傻,能聽的懂,可他在專業上的執拗讓他不服氣的道了一聲,“何師還忘了傅仁鈞傅令君吧?”
一句話把何稠逗笑了,要是擱在他年輕的時候,一定先挽起袖子把這不識好心,卻來頂撞於他的兔崽子揍上一頓再說。
現在嘛,卻也隻是一笑置之。
傅仁鈞現在是秘書省的太史令,專職推演天文,修訂曆法,同樣是當世的術數大師,李淵治政的時候,令他修訂舊曆,成《戊寅元曆》。
在朝中頗受嘉許,所以即便是李淵舊人,在太史令的位置上卻待的很穩當。
………………
於是何稠擺了擺手,讓李淳風稍安勿躁,看他這麽有底氣的樣子,看來是真有所得,呈上去為難一下那些人也好。
他回京好幾年了,傅仁鈞那廝至今也不曾來拜會於他,哼,真是不懂禮數。
老頭翻閱起了李淳風的書稿,沒有老花鏡,李淳風也書寫的比較亂,他隻能眯著眼睛耐心看下去。
曆法的推演是個非常嚴肅而且繁雜的過程,術數是基礎,中間夾雜著大段的敘述,針對是正是戊寅元曆的疏漏之處。
改動不小,弄的有理有據的,何稠看了良久,便眼睛發澀,頭暈腦脹了起來。
他年紀太大了,已經不適合仔細推演過程,真是難為他這個老人家了,所以他盡量隻看各種推演出來的結果。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