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和裴矩說話是件令人很愉快的事情。
他的恭維之意不言而喻,隻是沒有剛見到的時候那麽誇張,總能恰到好處,還很有彈性,能為自己的話找到根據。
李破本就喜歡聰明,靈透的人物,裴矩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隻不過年紀畢竟大了,反應有些遲鈍而已。
但話說回來了,從帝王的角度來看,裴矩這人失於諂媚,和封德彝是一類人物。
用的好了自然如虎添翼,如果你無法駕馭,被他給糊弄住了,給予了他太大的權力,那也不用指望這人能盡忠職守。
當然了,裴弘大此時已然垂垂老矣,對待起來就不用那麽慎重了,年紀是此人的致命傷。
…………
“卿在前隋大業初所著西域圖記,如今正藏於觀文殿中,朕觀後有耳目一新之感,隻是因戰亂之故有所遺失,可惜可惜。”
如果裴矩年輕個二十年,嗯,不用,隻要年輕十歲,他此時必定要大包大攬,君王所欲者,臣之責也。
換句話說,皇帝想做什麽,他裴弘大自然要努力成之,尤其是在大略之上,他所做的事情必然會附和君王心意,不然寧肯不做。
理念上其實和封德彝所持差不多少,走過大業年間的臣子,能被楊廣信重者,好像都是這種思維。
無他,皇帝性情所致罷了。
隻是裴矩已老,這事他做不來,他思忖了一下,也覺得很是遺憾。
“臣當年在張掖掌管邊市,有鑒於朝中諸公多不諳西域之事,於是起意修西域圖略,招攬了數百人,還派人四處探訪東西往來之商賈,修書不過數月,實則數載乃成。
此諸人之心血,非獨臣一人之功……”
說到這裏,他緩緩搖了搖頭,“可惜於戰亂之中亡逸,多有殘缺,如今陛下想要觀其全貌,時隔多年,臣也無能為力矣。”
李破擺了擺手笑道:“卿莫會錯意,朕隻是說說而已,朕聽人說,交通中西,功比張騫者唯裴弘大一人而已。
朕深以為然,當年裴卿屢進良策,分突厥為東西兩部,隻此一事,便定數十年之局麵,與古之賢臣相比,能過卿者,也隻寥寥。
朕每每想起,也隻恨卿不能年輕一些,不然以卿之賢,定能為大唐增添無數光彩。”
評價殊高,又是出自皇帝之口,如鑲金玉,落地成聲。
李碧在旁邊看了看丈夫,覺得有些過了,隻是丈夫向來尊老,對待何稠很好,陳孝意亦是如此。
而隻要他想要奉承人……好吧,沒有誰能架得住,當年就是這般,現在當了皇帝,就更甚三分。
果然,裴矩離座而起,深深一禮,淚珠子就又掉了下來。
“陛下知臣如此……臣……臣死亦無憾矣。”
李破嘴角抽動了兩下,好嘛,剛見麵你就死了兩次了,也哭了兩次,這眼淚說來就來,劉玄德見了你怕也要甘拜下風吧?
李破也不是單純誇人,等裴矩坐好,他便接著道:“如今朝中正謀與西域通商等事,卿所著的西域圖誌幫了大忙。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