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如歸去

黍國的氣候不是太好，這個夜，有些寒涼。 篝火“嗶嗶叭叭”的燃著，騰起熊熊的火焰。篝火旁，圍坐著一男一女。不遠處，是十個警戒的侍女。 火光映著女子冷豔的玉顏，卻是化不開那份冰寒。 轉眼，離了青衣樓已經兩個多月，如今便要歸去了，此刻的冷雪冽隻覺得輕鬆了許多。 離開青衣樓兩個月，踏足天狼頂，混跡狼族，潛入狼神祠，得到天月石，驚險離開，遭遇狼族長老截殺，墜落險崖，被汐言所救，仙音宮日日笙歌，回到黎國，這樁樁件件，都是在拿命在賭。 仿佛有一瞬間，冷雪冽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那種生活，日日都處於危機和死亡的邊緣。 那時候，隻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工具，一個機器。潛伏，殺人，竊取機密，每一樣她都會完成的很出色。但是現在，她是在為自己，為自己所在乎的人拚搏，她要變強，那樣，就沒有人能再傷害到她，傷害到她身邊的人。 即便，是用性命去守護，也不能讓他人染指。 冷雪冽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嗜血的殺意。 “小雪兒，你在想什麽？”一張絕美的臉就這樣湊了過來，流轉的目光含著隱隱的擔憂。 汐言分明看見，剛剛那一瞬間，這個女子身上，籠罩著一層嗜血的殺意。他實在不喜歡這樣一個嬌小美麗的女子會有如此嗜殺的一麵。他不喜歡，不喜歡，不喜歡。 那樣的她，太冷，太寒，太讓人覺得無法靠近。 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心疼。其實，她可以不用那麽辛苦的，其實，她可以不必那麽堅強的。這樣一個冷傲如冰雪的女子，該是怎樣的苦難才磨礪出的？ 冷雪冽垂了眼簾，“沒有。”便不再言語。 “小雪兒，你聽。”汐言晶亮的桃花眼此刻竟然如孩童般的單純清澈。 女子皺眉：“聽什麽？有埋伏嗎”說罷，冷眸掃過四周。沒有。 汐言有種被打敗的感覺。這個女子，真真不解風情。“小時候，我母妃曾告訴我，這種鳥，名為杜鵑，又名啼血。它的叫聲就像是遠行的遊子聲聲歎息‘不如歸去，不如歸去’。母妃說，每當聽到這鳥鳴，她便開始想念自己的家鄉。以前不覺得，如今出來七年，方才覺得想念父皇母妃了。”汐言笑，純淨的像是清澈的湖水。 這是第一次，汐言的笑，不帶任何魅惑，而是一個簡單的男孩，十九歲的大男孩。 女子微微地怔愣，不如歸去嗎？歸去......她不過是一縷來自異世的幽魂罷了，何處而去？ 父親，母親...... 女子的眉心更深的皺了起來。那一年，她五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的麵前。 她記得，自己當時還是會哭的。 再後來，她就進入了S國間諜學校。憑借著自己的努力，成為了S國第一女間諜。那時候，她已經不知道眼淚是什麽了。 她就像是地獄修羅，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冷眼看著，一切死亡前的掙紮。 不如歸去...... 女子的目光定格在天邊那一顆冰冷的孤星上。 “睡吧。明日繼續趕路。”女子收回目光，淡漠的轉過身去，倚了樹幹。和衣假寐。 汐言深深地看著女子蕭索的背影，為什麽，這一刻，他看她，更加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