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手執一把簦,手提竹籃,長髻掀拂起,有輕煙罥繞,待雙方都看清對方真麵目時。
提著的竹籃哐當一下倒落,麵色震驚。
葵凰溪心底微微有些驚詫,雖她早就知道,此行來禦廚堂一定會遇見螢沫,但讓她為之驚詫的是,徹夜半更了,婢女都睡下了,螢沫竟然還在這裏。
月牙輕渡鎖骨弧線,螢沫神色焦慮出聲:“你……你是葵寒?”
一直以來,她都是以男裝出現在螢沫麵前,如今換回女裝,摘下麵具,倒是認不出來。
“我是葵寒。”她順氣脫口而出,語氣極為鎮定。
“你為什麽要回來?”身軀顫抖,氣吞聲嘶。
螢沫說這話時,渾身都帶著不寒而栗。
葵凰溪微微攢眉,這話聽得她有些不太明白,思及此,螢沫又開口。
“難道三年前,這裏被你弄得不夠亂嗎?現在回來,是以什麽身份?婢女?還是以禦廚堂掌事?”末一句口吻甚是鄙夷,還帶著質問。
她攢眉的眉峰一鬆,掛上哀愁:“不,華清堂那日,我是這個事宜的契機,墨昔薇是我殺的。”
螢沫聞言到此處,一愣,原先因為情緒激動而抽蓄的身體,竟在這時漸漸平靜下來。
“你這次回來,是來討伐她的?”
不容置疑,她點了點頷,“我做菜需要一些食材,陛下說禦廚堂有。”
話音剛落,身後那抽泣的聲音隱隱響起,她微微怔了下,卻不曾想到螢沫竟然哭得這般摧心剖肝。
“你因為這個而回來的?”
“嗯,很快就要離開了,禦廚堂的事,你管好就行了。”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近乎聽不清,卻是在安慰螢沫:“我沒有惡意,隻是,禦廚堂需要你,三年前,我隻是一個過客,隻是一個無意間闖入這金囚籠的鳥,如今也自由了,也就了無牽掛了。”
螢沫哽咽了幾下,抹了一把淚,強裝堅強:“沒有你,沒有墨昔薇,我希望過得好好的。”
她莞爾,腳下一輕,終是邁出步伐。
螢沫將這兩年宮廷內發生的一些事宜都告訴了她,滄梅死於非命,隻因冒犯了墨昔薇,被活活杖斃,蕭貴妃也鬱鬱而終了。
原先聽到這個消息時,葵凰溪心頭紊亂,如繾綣的絲網一樣,越網越緊,直至梗塞。
滄梅隻身在她身旁做助手時,曾背叛過她,聯合蕭貴妃算計過她,如今也算是天道好輪回,善惡終有報了。
取了荷葉,她從禦廚堂內走出來,有葉花零落成泥,暗香湧動。
沉浮著的一朵重瓣,巫繞在池中,盤旋不定,由浩浩蕩蕩的無數小點組成的金色影,逆著光去瞧,像銜著珍珠一樣。
不時撒落成細抹的月光也渡在她臉龐,晚來風涼嗖嗖的,卻有些冷得人鑽心。
忽然,她腦袋瓜一疼,拍了拍腦門。
妖孽還在等著她,回去晚了,這妖孽指不定又要怎麽樣懲罰她了。
想到此處,臉頰又突然爆紅起來。
藜草搖曳,葉間中隻有她這抹上春陽腮紅的身影,行跡異常的局促。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