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落落的破院子,何瑾發了一會兒愣,才反應過來:“我等不是帶著華神醫配備的常用藥?......速速取水,給這幼童熬上一碗。”
“還有你們幾個,幫忙去找接生的穩婆。最不濟,也搭把手什麽的。”說著還是不放心,又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吧。”
到了的時候,亭長的夫人正在裏麵......大罵著亭長。當然不是在吵架,完全是因為生孩子疼的。
幸運的是,亭長婆娘身子骨挺硬實。罵了不過一會兒,就聽到孩子哄亮的哭喊聲。
可接下來的一幕,便讓他傻了眼:剛出生的孩子,光溜溜地抱了出來,而亭長這裏,窮得連塊裹身的布都沒有。
典韋見狀,撕了身上的袍子,才算解決了問題。
而亭長的婆娘,剛生完孩子休息不過一炷香時間,就虛弱地站起來。說要回家裏忙活,招待何瑾一行人。
何瑾當然阻止,要她好生休息一番。
一行人回到家裏後,天色也晚了。亭長是真的沒說假話,家裏窮得根本揭不開鍋。
無奈,何瑾又分了些幹糧給他們。
而在院中,看著同齡的那年輕人,對自己手中難以下咽的粗餅子流口水,便將他喚了過來,分給他一塊吃。
如此,便打開了話頭。
“何公子,我從小到大都沒吃過如此香甜的餅,沒穿過一件新衣服,十六歲之前都沒穿過鞋。”
“吃的穿的啊,都是別人都吃過了剩一口給我,別人都穿破了改一改給我。沒懂事前,沒有人看,被捆在炕上一捆就是一天。因為農忙,根本沒人顧得上照看。”
“剛剛懂事,就成天幹活,早起拾糞,白天放牛割草。晚上回到家還要編草席,困得打嗬欠才叫去睡覺。”
聽到這裏,何瑾忍不住插了一句:“你家以前還有牛?”
“想啥呢,是範家的牛。因為我爹是裏魁,跟範家能說上點話,才能讓我去放牛,否則我早餓死了。”
“你爹是裏魁,大小也管著一裏的民事。你兄長又是亭長,一家人日子過得也這麽苦麽?”何瑾又問。
“誰家不是這樣過的?”年輕人反問了一句,但隨後想了想,又道:“其實頭幾年,也沒這麽苦的。”
“我以前在範家放牛幹活兒,累是累了點,但能吃飽飯。家裏不需養活我,還讓我上了半年的癢學。”
“可後來官府的盤剝越來越厲害,那些白波賊又作亂打打殺殺的。老百姓沒法兒活了,隻能賣兒賣女投靠了範家。”
說著,一指著院外的田地,道:“白天那些種地的,種的都不是自家的地了,全是範家的。”
“哦......”何瑾不知還能說些什麽,嘴裏已盡是苦澀。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以前他並不能真切理解,這句話中的情感。可今日的所見所聞之後,陡然明白了底層百姓的勞苦。
真的是‘承牛馬之役,食犬彘之食’,長期掙紮在饑餓與死亡線上。
即便是在太平時節,也僅能勉強維持基本的生存,一遇水旱、疾病、喪葬或其他意外,或國家賦役加重,就有破產、餓死、流亡的危險。
......
第二日起來,發現亭長家的次子,寒熱之症已好了些。何瑾又讓親衛留了幾幅藥,便啟程離開了這處鄉亭。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