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從司筱的眼中垂直低落,點在腳尖上,消失不見,連水印都沒有。“你他媽的撞死的是我媽!”
陳凱跟聽了笑話一樣,“司筱你別跟我開玩笑!”不知道是毒品的原因還是他自己本身變化,原本明朗真誠的大男孩此刻透出流裏流氣的,像個路邊的痞子。聽到言禮給自己頂罪的衝擊也像是消失不見了,即刻消逝。
怒火一下子就被勾起來,司筱暴怒吼出聲:“你他媽的聽清楚了,你撞死的人是我媽!是我司筱的媽!開玩笑啊,你也敢!”
每一句話都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也都在淩遲她自己的心。萬劫不複的千刀萬剮,癲狂無狀算什麽,她再也不能喊一聲媽媽。精神失常算什麽,她的小弟連母親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她怎麽能就那麽算了,讓言禮就給這個罪魁禍首頂包,讓言家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怎麽能看著他逍遙法外!
可是偏偏這個人是最好的朋友,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怎麽?不相信?要不你去問問言禮,反正他大有法子讓你脫罪,車是他的,言家是他的!整個城他言家就有半邊天不止!他對你可真好,啊!”
她躲在景臣頌身後,她聽著言禮說的每句話每個字,她捂著自己的耳鼻不能哭出聲,她眼看著言禮頂罪脫罪,她睜眼讓母親冷冰冰地躺在停屍房,她握著司城的手不敢說一個字!
司筱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了,五味雜陳?痛不可言?都不是!曾經最好最純真的朋友,陪伴二十幾年生養自己的母親,可憐可歎前途渺茫的弟弟。
把她撕成碎片!
“陳凱!你怎麽有臉活下去!”司筱失聲尖叫,腦海裏盤旋的卻是:司筱,你怎麽還能活下去!
怎麽還能呢?
“嘭!”司筱抬手將手上酒瓶猛然錘向玻璃桌,那精鋼的玻璃自然沒事,酒瓶四分五裂,半截黑紅的平身連著瓶頸被司筱牢牢抓住,破口參差不齊地鋸齒就像張開血盆大口的夜色妖怪,青麵獠牙地讓黑白無常也該退避三舍。
“你該死!”司筱輕聲道,那雙令人讚歎的眼睛沒有神采,找不到往時瀲灩的波光,也沒有前一刻的瘋狂陰險,古井無波得就是一片深藍。
像死了心。
“我也該死!不過,我不會死,因為還有司城我要照顧呢!”
陳凱從她臉上移開目光,直視著逐漸逼近自己的尖刺,“司筱你別這樣,這樣要坐牢的,你別這樣!”
哪怕吸毒,哪怕車禍,哪怕出櫃,他也不要去死!陳凱不想死!還沒有見到父母,還沒有為他們做過什麽,還沒有走遍世界,還沒……跟言禮說過他的心。
他不想現在死!就算要死也不應該是現在。
“我也不想的,可是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要過來找你,找你做什麽?我也不知道,我隻能這麽做,你懂嗎?”司筱冷酷地笑道。
她瘋了嗎?陳凱覺得就算司筱沒有瘋他也要先瘋了!
地上的羊毛地毯被紅酒染成一片紫紅色,沉澱過後更是黑紅黑紅得滲人,就像司筱現在腦海裏頭的世界一樣。
一片狼藉。
就快要碰到了,就快了!司筱眼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受控製地將酒瓶往陳凱脖子上湊,他虛弱得幾乎不能反抗,那個不到一厘米的距離真的讓她覺得解脫,之後就會解脫了。
再近一點,再近一點!有一隻兔子在她腦裏頭狂跳,動次動次,尖叫不斷,比鬼片更詭異。
“你和我都解脫了!”司筱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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