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警察,最害怕什麽?
相對而言,答案自然是:害怕已經落入法網的罪犯再從自己手心裏逃跑。
在薛警官陷入昏迷的時候,他始終掛念著於大虎有沒有趁機逃脫,所以他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那個通緝犯還在嗎?”
很快,薛警官耳邊傳來了女人輕柔的聲音:“放心,沒跑,被關押著呢。”
薛警官這才放下心來,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一個年輕的女性正在嫻熟地給自己測量體溫。
薛警官微微張嘴,又想開口說話。那個女人自以為了解他的心事,道:“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誰?我叫丁凝,是個醫生。”
“不是,我餓!”
丁凝愣了一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道:“瞧我忙的,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也對,整整一天沒吃東西,我這就去給你弄吃的去。”她側身和旁邊的人說:“你倆幫我照看著點兒。”說罷,這才離開房間。
躺在床上的薛警官微微偏了下腦袋,看到在自己床邊不遠處還站
著兩個學生,一個男生一個女生,女生率先一步來到自己麵前,而男生則趕緊收起手機,跟在後麵。
“咦,咦,你,你,好像在哪兒見過?!”薛警官看清女生樣子,忍不住道。
“你是市南刑警大隊的薛警官吧,你來我們學校破過案!”
“哦哦,這樣啊!”薛警官點點頭,又緩緩閉上雙目,顯然剛才的認人耗盡了他的精力。
那個女生卻絲毫沒有讓傷者休息的意思,接著道:“車禍發生後,一直都是我和丁凝姐姐在床邊照顧你。”
出於禮貌,薛警官不得已又睜開眼睛:“哦,那太感謝你了。”
“我叫薑鑫,是禮賢高中一年級新生。”
女生話音未落,隻聽那個男生急急忙忙道:“我叫邵……”結果話沒說完,立刻又被女生打斷道:“他不重要,警察叔叔,你就當他是紅領巾好了。”
薑鑫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最後叮囑道:“我們費了好大勁兒才把你救醒,你可別忘了往我們學校寄感謝信啊,當然要是有錦旗就更好了!”
“都是人民群眾往警局送錦旗,哪有警察往人民群眾那送錦旗的?”薛警官想到這裏,不由啞然失笑,應和道,“好的,我記下了,等回去後,肯定往禮賢高中寄感謝信,你倆一個叫薑鑫,一個叫……紅領巾?”
男生著急道:“我不叫紅領巾,我叫邵……”
“邵斌,回去打你的王者榮耀去,什麽都沒幹,還敢在這兒蹭感謝信!”薑鑫怒斥道。
也就在這時,丁凝端著幾片麵包和一杯豆漿回到了房間裏。
薛警官吃下送來的食物,精神大振,他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開始追根究底道:“那個撞我警車的大巴司機,他人在哪裏?”
丁凝臉上蒙上一層悲傷,聲音低沉地說:“他,他走了。”
薛警官一愣,氣衝衝道:“走了?這麽大膽,撞了警車還敢逃逸!”
薑鑫嫌女醫生用詞太過委婉,直言不諱道:“死了,嗝屁了。”
“什麽?嗝屁了?我撞死的?”薛警官又是一愣,臉上的怒氣隨即轉換成驚愕的表情。也是,警察當差,最擔心的就是逮捕罪犯的過程中誤傷人民群眾,現下發生車禍撞死了大巴司機,這報告可怎麽寫啊?
薛警官想到這裏,不由對搓雙手,一臉愁雲慘淡。
薑鑫見薛警官依舊誤會,趕緊澄清:“大巴司機不是被你撞死的,是被人勒死的。”
薛警官聽到這裏,擔憂的心情頓時放鬆下來,身為警察的他立刻又警覺地問道:“司機被人勒死了?什麽時候的事兒,凶案現場在哪兒?”
邵斌上前一步,道:“警察叔叔,你就不要操心了,殺人凶手已經被抓到了,人還是我製服的呢!”說這句話的時候,邵斌特意讓自己的臉迎著光,這樣可以讓薛警官清晰地看清他的長相。
“殺人凶手抓到了?怎麽抓到的,行凶時被逮了個正著嗎?”
“不是,是偵探大叔推理出的凶手。”
“偵探?”一聽這兩個字,薛警官內心深處忽然生起一股無名火,身為警察的他從當差的第一天起,就對偵探這個職業無比討厭。像那種在影視劇裏各種搶盡警察風頭率先破案的情形,薛警官是絕對不會允許它在現實中發生的。
“告訴我,哪來的偵探?”原本無力地倚靠在床頭的薛警官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他雙目圓睜,直直盯著邵斌逼問。
邵斌被薛警官盯得不知所措,一時不敢回應。旁邊的薑鑫卻精神抖擻起來:“警察叔叔,就是那個自稱偵探的半吊子大叔啊,你倆打過幾次交道,你肯定記得!”
經薑鑫提醒,薛警官立刻反應過來:“就是那個總妨礙警方辦案的無業中年啊!田豐大,對不對?”他再去看薑鑫的模樣,這下才真正回憶起來:“你是禮賢中學的那個副班長!對了,你上麵是不是還有個班長,一個臉大的女生,總是跟在田豐大屁股後麵瞎胡鬧!”
薑鑫被揭了傷疤,氣呼呼道:“那是初中的事兒,我馬上就要升進高中了,我倆誰是班長,誰是副班長,還不一定呢!”
薛警官對薑鑫和羅小梅之間的職務競爭完全不感興趣,喃喃自語道:“那個田豐大,怪不得最近抓不到他了,原來跑到這邊來了。”
站在旁邊的丁凝有點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替田豐大辯白道:“我覺的那個偵探還是挺會破案的,再說司機的箱子不就是在王三喜的房間裏發現的嗎?凶手除了王三喜,也不可能是別人啊!”
為了維護職業的尊嚴,薛警官不惜頂撞一直照顧自己的女醫生:“那個田豐大會破什麽案,純粹就是紙上談兵、誇誇其談。我雖然不知道司機的箱子為什麽會出現在王三喜的房間,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個叫王三喜的人一定是被冤枉的。”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單憑這一點,薛警官就已經對王三喜產生了好感,他又道:“那個王三喜現在人在哪裏?還有那個田豐大呢?這都是些什麽人啊,隨隨便便就破案定罪了!”
“警察叔叔,我跟你說,這一切都是羅小梅,就是那個班長,在背後搗鼓的,她也有份呢。”關鍵時刻,薑鑫不忘落井下石,又道,“他們當時要把三喜哥當殺人犯對待時,我就不同意,我說怎麽也要等警察叔叔醒了再說啊!”
薛警官大手一揮,讓薑鑫不要再說了,他朗聲道:“通知所有人都來這個屋子集合,把司機遇害的事情給我講一遍,我要翻案!”
“好嘞!”薑鑫歡呼雀躍地答應著,徑直往門外走去,快到門口時,她突然駐足,回看邵斌道,“還愣著幹什麽,跟我一起去通知其他人啊!哼,正好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邵斌一邊往外走,一邊怯懦地說:“副班長,要不咱倆分開通知吧!”
“分開通知?當我傻啊,你好背著我向羅小梅打小報告!”
“沒有!沒有!”
“什麽沒有……”
夾雜著兩人爭吵聲,走廊上又響起了通知住客集合的聲音。
很快,身為賓館老板的唐天先被帶到了薛警官所在的201客房。接著,薑鑫和邵斌又去通知三樓的住客。結果,他倆剛離開三四分鍾,
就見薑鑫自己跑回來了。
她滿臉驚慌,氣喘籲籲道:“警察叔叔,不好了,不好了,302房間打起來了。”
“302房?”
唐天介紹道:“就是大巴車導遊郝美的客房。”
“哦,哦,誰跟郝美打起來了?”
“沒人跟郝美姐姐打架,是那個田豐大跟303客房的胖大叔打起來了。”
“田豐大跟別人打起來了?”一聽到偵探打架的消息,薛警官頓時精神抖擻起來。
唐天在旁邊不解道:“韓國棟的手包不是已經確定是王三喜偷的嗎,他怎麽還能和田豐大打起來呢?”
薑鑫道:“不清楚,就看到郝美姐姐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然後他倆在房間裏扭打成一團。”
“行了,不要多說了,快扶我起來,帶我過去!”薛警官興奮地從床上下來,在丁凝和薑鑫的攙扶下,出了房門,沿著樓梯朝三樓走去。
好容易來到三樓走廊,便聽到扭打的聲音和物品破碎聲從302客房傳出來,而邵斌則一臉茫然地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唐天腦子都要炸了,捶胸頓足道:“我招誰惹誰了,弄這倆小爺,從早上就開始對打,一直打到下午,先是303,然後又是304,這下好了,又換到302打了。薛警官,你快去管管呀!”
薛警官“哼哼”一笑,在丁凝和薑鑫的攙扶下,一邊朝302客房快速挪步,一邊迫不及待地大呼:“你倆都給我住手!”
此時此刻,田豐大和韓國棟正在儲物櫃的周圍對打。說好聽點兒是“兩個人對打”,其實呢,一直是田豐大在挨打,所以薛警官那聲“你倆都給我住手”實際上是喊給韓國棟一個人聽的。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