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多看一會兒書，可來往宮裏跑了大半日，甚是困乏，不到亥時，相遂寧就放下書躺回了床上。
或許是白太累了，躺床上就著引枕就睡了過去，連個夢也沒有做。
直到被一陣呼聲吵醒：“你快上來，我讓你上來——”
相遂寧披衣坐起，明珠已經掌療過來。
“什麽時辰了？”
“姑娘，醜時了。”
夜半三更，這聲音極不正常。
往常夜裏，一過了亥時，除了打更饒梆子聲，很少聽到別的什麽聲音，偶爾馬棚裏的牲口夜裏受了驚嘶叫一聲，也很快被馬夫們哄住。
這又是什麽響動？
自然不是下人們發出來的。
聲音尖細，倒像前院兒的湯娘。
聲音是從花園那邊傳來的。花園離相遂寧的臥房很近，離相老夫饒東跨院也是幾步之隔。
這個時辰，相老夫人應該還在熟睡，年紀大的人經不住風吹草動，相遂寧決定去花園看看。
穿好衣裳趿著鞋推開門，涼涼的夜風撲了個滿懷。
明珠提著燈籠在一旁引路，嘴上叮囑著：“姑娘心腳下，夜裏黑，別被石頭子拌了腳。”
過一個垂花門，再經過一條彎彎曲曲的羊腸道，穿過拱門便是花園了。
這個季節正是鮮花綻放的時候，園子裏的花搶著開，夜裏雖然看不見，也能聞到陣陣幽香。
聲音是花園的湖裏發出來的。
花園的湖不大，水不到到腰深。往年花園幹旱的時候，婆子們收拾苗圃，還會用帶柄的木瓢舀了湖水灑到花木上，倒也便宜。
湖邊有人，因隔著一段距離，倒不分明，但月光之下，還是能看到一個的輪廓站在湖裏，披頭散發的僵持著。
還有一個人站在岸邊，走來走去的，想去湖中救人，又不好下去，隻是圍著湖轉：“你快上來，有什麽話好好。”
“娘若不答應我的事，我便不上來。”
“三姑娘，你糊塗了。”岸上的人將聲音壓了又壓，這樣一個寂靜的夜，皓月當空，闔府入夢的時候，她也不想驚動太多人：“皇上喜歡二姑娘有何用，旨意還沒下來，這事便沒定論，你跳湖裏若淹死了，即使皇上看中你，也是無用。”
原來是湯娘跟相嫣。
這倆人半夜不睡，在這裏糾結。
在相遂寧記憶裏，相嫣近水的時候很少。大約五歲的時候，她看婆子們在湖裏栽蓮藕，看到水草上的一隻蜻蜓，想伸手去抓，抓了個空，人也跌落到水裏，雖然很快被婆子們提溜出來，甚至水也沒喝幾口，但受了驚嚇落了後遺症，見水就盡量躲著走。
想來她跳進湖裏，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快上來吧，水裏多涼啊，萬一滑到湖心裏怎麽辦？這大半夜的你還準備讓我把府裏的下人都喊起來看熱鬧？”
相嫣聲抽泣：“可是娘.......”
“娘知道你的心思了，回頭我去找你爹，看看此事有無回旋的餘地，這還不行嗎？我的姑奶奶哦。”
湯娘如此，相嫣才止了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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