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化了,宮牆濕。楡
難得的晴朗。
尚季殿裏,各宮娘娘陪著皇帝一塊兒聽戲。
難得的好時光。
皇上歪在錦榻上,由合妃在一旁輕輕捶腿。
殿內昏昏,唱戲聲咿咿呀呀。
妃子們手抱著銅爐,靜靜地坐著。
合妃捶腿捶得舒服,皇上漸漸地開始打盹兒。楡
合妃慣會做這些伺候人的事。
太監們端了果子上來,不知是不是放盤子的聲音大了些,皇帝突然就驚得坐了起來。
小太監忙跪了下去。
“皇上怎麽了,都是你們這些不知輕重的。”合妃訓斥太監。
皇上擺擺手,讓太監退下去。
剛才他又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有一支箭向他飛過來,他的麵前,全是皇子,卻沒有一人願意為他抵擋這一箭。楡
他在夢裏飛奔,箭卻像長了眼睛,直接就穿透了他的身體。
夢裏劇烈的疼。
生生把他疼醒一樣。
醒來以後,心口都是疼的。
夢裏穿白衣的人,白衣垂地,背對著他,卻看不清長相。
他跑,箭追,白衣人也追。
等他中了箭,白衣人又突然不見了,就像一團水花,像一團霧氣,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如魚歸大海。楡
他久久不能平靜。
連呼吸都有些快。
合妃給他揉著胸脯,關切問他:“皇上做噩夢了?”
“沒有。”
“皇上可是心口疼?”合妃在皇帝胸口揉來揉去,揉得皇上疼得更厲害,便推開了她的手:“叫陸太醫。”
陸禦正在太醫院研磨朱砂,研磨到一半兒,就見小太監慌慌張張地過來請。
如此慌張,定然是皇帝的舊疾又犯了。楡
陸禦收拾了藥丸,又帶了針灸用的工具便往尚季殿去。
雪化難行,從太醫院到尚季殿並不近,剛經過禦花園,靴子便濕了。
陸禦扶著假山抖了抖靴子上的水。
宮道每日都有人灑掃,禦花園種的都是些花木,道路要比別處略窄些,加上雪下的厚,如今從花木上抖落下來,小道上也積了水了,一片一片的,像是一麵麵的鏡子,反射著這日明朗的光線。
水坑映襯著一個人的臉,太快了,沒看清,甚至連男女都未能看清。
那個人踩著水坑,往假山上一跳,又在假山頂上蹦了兩下,直接蹦到宮牆上,踩著宮牆,往東六宮那邊去了。
陸禦低頭的一瞬間,被濺了一臉的水花。楡
真是不講武德。
“嘩嘩嘩”又有幾個穿甲胄的黑衣人跑了過來,踩著水坑,直接往樹上跳,跳上了樹,又蹦到了宮牆上,也往東六宮去了。
為首的人,可不就是藍褪麽。
宮中安寧,甚少見禁軍在皇宮裏飛簷走壁。
陸禦去了尚季殿,唱戲的伶人還未停下來,依舊是咿咿呀呀地甩著水袖。
皇上歪在那兒,額頭有汗。
雖化了雪,有點晴好的樣子,卻還是冷的。楡
陸禦給皇上把了把脈,便知他老毛病又犯了。
這些年,頭疼也好,心口疼也好,陸禦都為他醫治過,不過這病就像夢魘,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總也不能除根。
陸禦打開藥箱,拿出一丸棕色的藥,讓皇上隨著蜂蜜水咽了,又拿出銀針在火上烤了,先是在皇上頭頂紮幾根,然後是脖子,然後又解開皇上的衣襟,直接把銀針紮上皇上心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