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誰堪憐

“喂，你怎麽亂說話啊。”司徒塘忿然，撅嘴道：“明明是我好不好？是你自己說扔雪球玩的嘛，自己扔別人那麽多怎麽不說，才挨一下就翻臉了。” “父皇，塘塘沒錯。”司徒塘拽著司徒坤的袍袖撒嬌：“你要是怪我，我也哭鼻子。” “嗬嗬，塘塘也開始無理取鬧啦。”司徒坤將司徒塘抱到腿上，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嘴角揚起一絲冷嘲。 龐後聞言，眉心微微一跳，秀目望向水漓：“你怎麽回事，讓幾個孩子鬧成這樣，到外頭思過去。” “是。”水漓音聲清漠，隻是身形微微顫抖，嫣紅的綢裙在雪水的渲染下愈加淒豔，宛若將盡的夕陽。 “怎麽可以這樣。”司徒塘貼著司徒坤的耳朵，嘟囔道。 “寶貝不要管，不關你的事。”司徒坤拍了拍司徒塘的腦袋：“餓了嗎？用膳吧。” “可是我看了覺得冷。”司徒塘蹙著眉頭，看著那抹紅雲在寒風中飄搖著，仿佛隨時會散落成一地煙花。 “那就不要看了。”司徒坤抱起司徒塘朝席上走去，司徒塬陰鬱的望向窗外，龐後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卻沒人注意到貴妃那黯然神傷的眼。 “表哥，等會我們一起去映月湖看冰燈吧。”龐珊珊眨著眼睛，粉嫩的臉頰在橘黃的宮燈下，宛若一朵嬌豔的薔薇。 沒有人知道，這朵可愛的薔薇，在司徒塬心裏卻是帶刺的。 “要不因為你是太子，我才不跟你玩呢！”他不記得當時怎麽開罪了她，使她冷冷的甩出這樣一句話。他也知道不該記這種小事，也許她不過是無心的脫口而出。可是，當虛偽的笑容和陰霾的眼神肆意漫延時，耳邊就會響起這冷冷的話語，女孩驕橫而帶著嫌棄的神情浮上心頭，一陣酸澀與厭惡。 龐後讓宮女給幾個孩子各夾了個珍珠糯米團，嘴角依舊掛著美麗的笑，司徒塬卻不由微微側頭，黃金寶鼎散發著嫋嫋幽香，溫暖而甜膩；水晶珠簾、錦繡帷幔，層層疊疊，隔開了外麵的白茫世界。席上的眾人，冷淡地冷淡、虛偽地虛偽，仿佛早忘了雪地裏還有個受凍的女子……他低下頭，香甜的糯米噎在喉頭，堵的難受。 *** 水漓站在雪地上，看著蒼茫的天地，渾身冷的發燙，她覺得自己似乎融進了冰雪裏，但終究沒有，心口仍有隱隱地牽痛。微微昂頭，輕嗬了口氣，白霧冉冉上升，化為杳杳的幻象……恍惚間，灰暗的影子一閃而過，轉頭時，一切又歸於沉寂。 她隱約憶起，小時候隨父親參加宮宴，輝煌明麗的殿堂角落遊蕩著一雙陰沉晦暗的眼，冷漠而仇恨的看著這一切。在這繁華的皇城，還有個被眾人遺忘的落魄皇子、、 “太子妃，上車攆吧。”白芸走了過來，聲音悠悠地，像拉長的歎息。 “哦。”水漓茫然的應聲，全身的骨節都是冷澀的酸疼，幾乎站不穩。秀珍上前扶住她，耳邊卻傳來陰冷的警告：“這隻是個開頭，如果你不長記性，今後的日子、” 水漓無言，凍僵的嘴角也泛不起漣漪，倏地，晚風拂起，一星雪花飄落眼角，映射出一縷微弱的水光。秀珍怔了一怔，不覺住了口。 司徒塬擔憂地望著縮瑟在一旁的水漓，想為她暖手，水漓翕了翕唇，將手縮了回去。 “是在怪我嗎？”司徒塬難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