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四】繞梁曲

“回父皇，曲子水漓倒是會唱一點，隻是由於家父常年征戰，水漓唱的都是些描述邊塞的詩歌，在貴妃的壽宴上恐怕不太好。” “有什麽要緊，又不是讓你賀壽，是朕突然起了興致想聽聽而已。”司徒坤揮了揮手：“去吧。” “是。”水漓起身行了一禮，對顧欣怡笑了笑：“我的歌配簫不太合適，妹妹等會再吹奏吧。” 眾人以為水漓會在琴桌前坐下，沒想她卻繞過琴桌，走到西北角的玉石編磬旁邊，柔黃的燭光籠罩著她纖細的身影，仿佛置身於朦朧的煙霧中，渺然若仙。水漓拿起小金錘敲擊起來，玉片閃爍著美麗而淩亂的瑩光，照射在她的臉上，光與影的交錯間，人們看不清她的容顏，隻感覺到幽靜沉著的美…… 司徒塬不敢一直看水漓，臉上保持著默然而略帶疑惑的神情，隻聽她唱道：“五月天山雪，無花隻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聲音不同於平日的輕柔婉轉，悠揚豪放中帶著薄薄的淒涼，宛若清香又醇厚的佳釀，讓人回味悠長。 司徒塬暗暗打量著席上的眾人，逸王漫不經心的眼中帶著幾分驚訝，龐後冷淡的臉上也含著些許意想不到，這都沒什麽，最讓他緊張的是司徒坤嘴角那漸漸平複的譏誚，他不知道之後會露出什麽樣的神色。司徒塬正猶豫著要不要去看他的眼睛，沒想司徒坤卻毫無預兆的朝自己看了過來：“太子想什麽呢？” “哦、”司徒塬努力保持鎮定，抬頭直視司徒坤冷蔑輕佻的眼：“回父皇，她唱的是李白的《塞下曲》，我在想下一段自己會不會背。” “嗬——”司徒坤抬起眉毛，審視的看了司徒塬一眼，而後執起酒杯，回了他一聲冷笑。 “曉戰隨金鼓，宵眠抱玉鞍。願將腰下劍，直為斬樓蘭。”隨著一聲清脆的敲擊，歌聲戛然而止，就在眾人還未回過神時水漓已經回到了筵席，端起茶盞靜靜地啜著，仿佛方才的曲子根本不是她唱的。 讓人意外的是司徒坤並沒有責備這有些失禮的舉動，反而抬了抬手，示意內侍給水漓倒了杯禦酒，水漓隻微微欠身接過酒杯，司徒坤也沒覺得不妥，冷漠暗沉的眼中似乎還多了幾分興致。 眾人正猶豫著要不要也說一下聽後感想，司徒塘卻先稚嫩的開了口：“漓姐姐，你唱歌累了，喝杯甜湯吧。”說著端起自己身前的蓮花瓣紋金碗放到案盤上，吩咐內侍遞過去。 “謝謝，不用啦，塘塘自己喝吧。”水漓微笑著搖了搖手。 “漓姐姐喝嘛，這個是冰糖水梨，很好喝的。”司徒塘眨了眨眼睛：“是冰（塘）水（漓）噢！” 水漓唇畔的笑容微微一滯，旋即又緩緩蕩滌開來：“好，那就謝謝塘塘啦。” *** “阿塬在想什麽？” “我在想，怎麽把我們的名字和在一起？劉風會作詩，連塘塘都能想到冰糖水梨，那我們的名字呢？”司徒塬嘟著嘴道。 水梨聽了不由莞爾一笑，輕輕撫平他蹙起的小劍眉：“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我還以為是什麽重要的事呢。” “不重要嗎？我覺得很重要。”司徒塬有些不樂意的看著水漓：“你怎麽都不在意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