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握著一捧鮮血,走近一座孤墳。
墳前雜草已被清理,供盤中有個蘋果。
寒江雪的墓。
天很快便暗了下來,有零零碎碎的雨滴灑下。
江清月沒有撐傘,隻把染滿鮮血的右手伸出,伸在天雨之下,任雨滴打進手心,洗滌滿手的腥紅。
“對不起。”
江清月看著刻入墓碑的寒江雪三字,良久良久之後,才黯然出聲。
“那夜,我躲在角落,沒有見義勇為,終是錯了。”
“即便如今想來仍是瑟瑟發抖,可沒能在你絕望之時拉你一把,我也有愧。”
寒江雪被害那夜,江清月是看到的。
上林莊子,離陰嶺不遠。
那夜,雨下得很大。
雨絲,總是勾起人的很多愁緒,所以夜深了,江清月仍舊沒有絲毫睡意。
雷鳴電閃中,她聽到了女子的驚叫。
在這樣恐怖愁雲的夜裏,聽到任何聲音都不該出門的。
何況她這般無權無勢被軟禁的弱女子。
但人總有那麽一點好奇心,若不解開心中謎團,便是抓耳撓腮的難受。
好奇心驅使,她循著聲音跟了去。
江清月常年與孤寂為伍,在黑暗中長大,還有什麽能令她害怕呢?
但白玉京懲罰寒江雪的手段,令她心驚膽戰,連逃跑的腿都沒能邁出一步。
好在雨聲太大,雷聲太響,她踩斷樹枝發出的哢嚓聲沒有傳到那群凶手的耳中。
否則,她又如何能幸免。
她的思緒淩亂成空白,不敢救人,不敢發聲,被大雨澆了整整一夜,燒了三日,才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後來,她便聽說寒家那個不潔的小姐屍體被浸了無憂潭,寒家二老極力辯駁寒江雪的無辜,直至傾家蕩產。
她戴著帷幕,見過那二老的寸寸蒼老。
但她沒能出來作證。
白家勢大,她一旦站出來,就是死。
她還有未了之願,她不能死。
寒江雪與她,本從不相識。
為素不相識之人葬送性命,世間大多數人都做不到。
江清月懷著忐忑的心把信傳到千裏之外的昆山天門,祈求她邂逅的愛情來救她出水火,為她了去未了之願,然後遠走高飛。
可她明明計劃好了一切,卻沒能等來她的愛情。
再見之時,已是物是人非。
那人隻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她哽咽問著:“再帶我離開,你願意嗎?”
李開夜遲疑了,隻是把劍遞到她的手中,任她取命。
她看著他,看著他與她的點點滴滴,看著他們一起邂逅的夕陽,一起笑過的雲煙,反手便將長劍刺進他的胸口。
“從此,你我,便如陌路。”
她捧著李開夜的那蓬鮮血,將帷幕丟進風中,清冷無限的與他擦肩而過。
手上的鮮血被雨水洗淨,流進地麵,流入土中。
孤墳,寫著蒼老的歲月。
江清月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對寒江雪說。
但也隻能融為“很遺憾”三字。
她們素不相識,她也隻是弱勢力。
她救不了她,也救不了自己。
她們的性格,若在平行時空相遇,大約會成為知己,大約還會是寒江雪救她吧。
她從懷中取出一個洗幹淨的蘋果,輕輕的放入墓前。
在她轉身離開後。
蘋果被一團黑影啃出了一排牙印,而後,青香徐徐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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