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從沒覺得這世界這麽大,大得令人絕望,他倆雖然注射了精神劑,但行動依舊蹣跚遲緩。廢土大部分時間閉眼低垂著頭被他帶著走,偶爾睜眼看看指北針已確定他們的方位。
這平時隻需要十分鍾的路程,兩人走了近半個小時。毒辣的日頭曬得安息耳朵、後脖和手臂焦灼無比,但他無處躲藏。
所幸這個山洞就在地平線上,雖然隱蔽性不夠,但洞穴很深,出口也能簡單偽裝一下。兩人進洞之後,終於不再受太陽侵蝕,安息連忙脫下廢土的外套——止血繃帶上的藥粉似乎發揮了作用,上麵隻浸出一點粉色。
安息把繃帶拆下來,露出廢土不忍入目的前胸——血汙、抓痕和碎布全都黏在一起,安息小心翼翼地把爛掉的衣服剪開剝離,廢土即使被藥物安撫著,仍痛得悶呼一聲。
安息嘴上“噓——噓——”地安慰他,憋了半天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廢土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說:“你離遠點,眼淚……別,掉我身上,痛。”
安息連忙用手背擦擦臉,但滿臉水光不斷,哽咽道:“我要,我要給你消毒了嗚……”
廢土又是好笑又是痛:“你剛,不是挺猛的嘛,消個毒,哭什麽。”
安息咬著嘴唇,將醫用消毒液倒在繃帶上,手不住顫抖。他長長呼出一口氣,下定決定舉起胳膊。
“等,等下。”廢土忽然打斷他:“給我個,給我個東西咬著。”
安息點點頭,把剩下的半卷繃帶遞給他,廢土翻了半個白眼:“便宜點的。”
安息邊哭邊笑,說:“都什麽時候了,還財迷。” 隨手把他自己的外套衣角塞給他。
廢土將衣料折了折用牙咬住,點了點頭。
安息也點了點頭,浸滿消毒液的止血繃帶輕輕挨上廢土血肉模糊的胸口,他痛得眼球上翻,腹部的肌肉緊繃了起來,令人頭皮發麻的痛吼被堵在他喉嚨裏,安息隻覺得自己也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害。
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小心的動作清理了傷口周圍,安息赫然發現那些抓傷的邊緣已經發黑卷邊了,一些輻射毒素成紫黑色的放射網發散出細細的枝幹,大量細胞液化為體水從傷口裏湧出來。安息不忍再看,重新纏上止血繃帶,廢土也鬆開了嘴裏的衣角,胸口無力地起伏著。
“你別這個臉,”廢土說:“我受過好幾次,變異傷,都沒衰變,運氣,運氣還行。”
他不安慰還好,話一出口,安息又嗚嗚哭了起來,低著頭找抗輻射劑和消炎藥給他吃。
他一邊哭,一邊又去查看廢土的斷腿,廢土道:“這個,固定得不錯,暫時……別去動。”
安息點點頭,問:“還有哪裏痛?”
廢土沒力氣了,閉上眼搖了搖頭,安息連忙抓著他手臂說:“你別睡!睜開眼睛,你別睡!”
廢土皺著眉頭,意誌力和透支的體能在無形中角力,他緩緩張開眼睛,看著安息,忽然說:“我是真的不喜歡你。”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