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們走進,屋內景象霎時變了,一間封閉的屋子化作了一處荒野。
那荒野的盡頭,走近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是一名青年男子帶著一個小姑娘。那男子身形高大,麵目粗獷,背上掛著箭筒,手上握著長弓,身旁的小娃則吃力地提著個簍子,簍子底部滲出些血滴來,血染紅了泥地,也將那小姑娘的衣擺蹭髒了。
他們是獵人。捕獵為生,且看那男子目光與動作,他是個極為熟練的獵人。
“爹……”那女娃年紀不過十歲,嬌柔的聲音卻在微微顫抖。
“阿暖莫怕,再獵一隻鹿,咱們就回去。”男子端下身子,抱了抱那女娃,開口安慰道。
她顫巍巍地提著那裝了幾隻死物的簍子,一聲不吭。
宋曲臨遠遠看見那姑娘,聽見阿暖二字,神色驚詫。她竟是阿暖麽?可那姑娘一點兒不像陸朝那位貌美溫柔的妻子,她的臉上有著一道很深的疤痕,像是什麽動物的抓痕,從右邊眉骨劃到鼻梁,硬是將那張明豔的臉生生毀了。這姑娘生的弱小,四肢纖細,臉色有些蠟黃,像是常年風吹所致。
而那位父親,竟帶著女兒一同狩獵,讓這幾歲小娃見慣血腥。
“我瞧見它了,阿暖你站著莫動。”男子神色一凜,拔出一根箭矢,握緊了長弓。
草叢掩映之下,顯露出一雙鹿眼。那雙眸子幹淨清澈,圓而明亮,帶著些好奇看向阿絨所在之處,渾然不覺危險已
近。
阿絨也望著它,咬唇搖頭,似在暗示它趕緊離開。
而這時,男子已拉滿彎弓,正瞄準那隻毫無戒備的眸子。
她從沒見過這樣蠢的鹿,像是完全對獵人的危險一無所知,一時間急得額頭冒汗,小拳緊攢。
箭矢將出,她清楚,爹的箭,從來不會偏移。
“啊——”她忽地慘叫了聲,男子忙鬆了弦,回頭看她。
她捂住自己臉上的傷疤,痛吟出聲:“爹……突然、突然好痛……”
男子見狀,麵露愧色,女兒會遭這樣的罪,與他獵人身份脫不了幹係,他放下弓弩,細細查看她的臉龐,粗糙的指腹抹過那道傷痕,聲音微顫:“阿絨,是爹不好……”
“我們回家吧,爹。”她環住男子的脖子,抽噎道。
他回頭一瞥,那鹿果然已不見了,雖有遺憾,但也不再繼續追捕,隻是背起阿絨,手上提著剩餘的獵物,歎道:“好,這就回家,讓你娘給你弄些好吃的補補。”
她伏在男子背上,緊緊抱住他的脖頸,腦袋卻往後一轉,目光搜尋著那頭鹿的蹤影。
它換了個位置,卻仍在灌木叢中用那雙好看的眸子瞧著她,這一次,充滿了感激與善意。
宋曲臨怔了怔,這恐怕就是陸朝與阿絨的初見,竟是這樣……特別。她從未想過,人與妖之間,縱然不是刀劍相向,也不會這樣和諧,更不會第一次見麵就這樣和善友好。那一瞬,兩個純粹的靈魂互相交織。
荒野隨著阿絨父女的遠離也消失了,他們回到院中平地。此時月光猶然半掩,卻無森然之意,多了些朦朧纏綿。宋曲臨本存著必要捉拿鹿妖之心,可現在,卻有些動搖了,明知這是幻境,明知這一切可能隻是用來迷惑人的假相,她仍被兩人的情愫觸動。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