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皆被沈瀲的咆哮聲震住。
眾所周知,廠衛製乃是前朝所創,中途斷了百年後,慶高祖重拾廠衛製,當朝天子更是將廠衛製大肆推行。
廠衛製的推行大幅度穩定了朝綱,且十三衛自建立以來,向來所向披靡、無懈可擊。
十三衛的士兵,可殺卻不可攻破,他們不會叛變,也沒有軟肋,甚至找不到一處能拿捏他們的突破口。
這一點,在送沈瀲進京的一路上,池映寒是徹底的領教了。
用江辰的話講便是——他們自打入了十三衛之後,便不再是活生生的人了。他們都是活屍,你們尋常人的懲治方法,根本傷不到他們分毫。
所有人都怔在原地,聽著沈瀲歇斯底裏的呐喊聲。
隻聽著沈瀲仿佛神情失常了一般,口中重複的嘟囔著:“我的娘子沒有了,我的銳兒沒有了……”
唯獨沈瀲心裏清楚,縱使這些年來他嚐過的美人無數,他拚了命的想讓自己適應新的人生,找到新的奔頭……
他想盡辦法去迫使自己忘記喪親之痛。
但他騙不了自己,這麽多年來,縱是品相再好的花魁,也無法撼動他妻子在他心中的位置。
這世上,再沒有一個女人能夠代替他的妻子。
他也曾在最為崩潰的時候想過去死。
可是午夜夢回的時候,他總是夢到他們,夢到他們一家當時在逃亡路上,每過一個城鎮,都慶幸自己他們又多活了一日。
沈瀲想守護的人沒有了,但他還記得,他想守護的那個人唯一的夢想便是他能活出個人樣來。
這也成了沈瀲活下去的動力。
這一晃多少年過去了,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沒有朋友,沒有親眷。
受了傷,再沒有人哭著說心疼他,隻有自己咬著牙包紮傷口,然後繼續前行。
他在官場艱難求生,早已不記得最初的自己是什麽模樣。
他隻知道他沒有退路,他隻能往前闖,隻能拚盡全力站在最高處,活得像個人樣。
他還顧相宜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視人命如草芥。
她是以諷刺的口吻說的。
可是在沈瀲看來? 她又懂得什麽?!
他妻兒的命不值錢? 他的命也不值錢,整個十三衛的士兵的命也都不值錢,他就想問一句——除了那些達官貴人之外,誰的命值錢?!
既然都不值錢,還顧及什麽仁義道德?她跟他爭論的那些道理? 在他看來,皆是因為這小娘子根本沒見過世麵!
還有池映寒……
沈瀲還記得,第一次在船上見到池映寒的時候? 他正在海中躲著賊人的亂箭。
那時的他,單是一人便已體力不支,卻還緊緊抱著懷中沒有呼吸的妻子不肯鬆手。
在順手拉他們上船之後,沈瀲隻檢查了一下? 便淡然的開口說“這人沒救了”? 那時的他便已對死亡沒有畏懼了? 一個從白骨堆裏爬出來的人? 隻會認為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那一夜,他就在甲板上,聽著船艙內的池映寒不停的喚著溺亡的妻子,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耳邊說話。
當時,他的哭喊聲著實觸動了沈瀲那顆冰封已久的心。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