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安沉默。
風銜珠又哀求:“父親,在背後對您下黑手的人恐怕還在暗中收羅證據,想陷害您通敵叛國,您不能再在京城待下去了!您馬上帶母親和弟弟妹妹去嶺南避避好不好?我可以留在京城斷後,充當咱們家的眼線,防止烏衣衛或仇敵發現風家。”
風鳴安的目光驀然變得銳利起來:“你懂的東西,挺多的哪?”
風銜珠突然就有些心虛起來,長那麽大,她還是第一次在重要的事情上欺騙父親,但經曆了那場“噩夢”和那一夜的她,已經學會了更好的自製與隱忍,沒有表露出內心的波瀾。
“父親,我對不住您,對不住家裏。”她紅著眼睛道,“我隻要想到家裏出事的時候我還在和君盡歡牽扯不清,沒能與家人共同患難,心裏就無法原諒自己。為了將功補過,我一路打聽風家的消息和烏衣衛的情報,竭力想找出誣陷風家的真凶,殺掉對方,不讓他們再傷害咱們家。”
風鳴安自認了解這個女兒,但風銜珠如此決絕的決定還是讓他感到意外:她可是說真的?她可知道她說的這番話,如何的了不得?
他沉吟片刻後,抬手摸了摸風銜珠的腦袋,慈愛的道:“你知道錯了就好,以後不要再相信這些來曆不明的男人,也不要再隱瞞父親任何事情。”
風銜珠保證:“是,我以後不會再做傻事了。”
風鳴安又道:“至於咱們全家是走是留的問題,事關重大,咱們還是回去再商量罷。”
此時,在船尾劃漿的船夫已經將小船劃到了岸邊,風鳴安領著風銜珠下船,在四周繞了數圈後進入一間普通的宅子。
“小姐,你回來了——”初月跑出來,一把抱住風銜珠,哇哇的哭起來,“你失蹤了這麽久,我都擔心死了!”
“抱歉,當時委屈你們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風銜珠笑著安慰她,“奶媽還好嗎?你們又怎麽會在這兒?”
初月抽抽噎噎的道:“那天晚上咱們醒過來以後看到了你的信,以為你真的去找夫人了,便也趕去京城……”
原來,那日傍晚風銜珠以探望母親為由離開家裏時,風鳴安派初月和奶媽跟著她,她在出鎮後用下了藥的茶水迷暈了兩人,將她們隱藏在路邊的山洞裏,留書說她嫌棄她們走得太慢,她先去找母親了,讓她們醒來以後再自己去,故而,初月和奶媽幸運的逃過了那場劫難並在枯廟裏遇到了風鳴安夫婦。
風銜珠聽後張望:“我娘呢?還有隨意和如意呢?”
風鳴安道:“我怕城裏不安全,讓她們暫且住在城外,明日我再帶你去見她們。”
這時,沈大廚走出來:“老爺,大小姐,我做了幾個菜,您倆喝幾杯如何?”
風銜珠撫著手笑道:“好哦好哦,父親平安,我心裏高興,今晚一定要和父親喝到盡興。”
風鳴安也笑道:“你能平安趕到京城和父親匯合,這本事可以出師了,父親就破一次例,讓你喝個痛快。”
而後父女倆在桌邊坐下,一邊議論著這段時間來的種種,一邊開懷暢飲,不知不覺間喝了整整一壺十年的女兒紅。
風銜珠平時極少飲酒,且從來沒有喝過這麽多酒,連自己是如何醉倒的都不知道。
她隻知道她就像被埋進土地深處的死人,在黑暗、安靜、沉悶的土地中沉睡著,而後,似乎有滾燙的熔岩從地底湧上來,竄進她的四肢百骸,灼燒著她,欲將她的筋脈燒成灰燼。
好難受。
好痛苦。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