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寧停下腳步,尋著聲音望過去,隻見龍淵宮小太監走在前頭,他身後,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拽著一個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柔柔弱弱的,臉上盡是淚痕,配著那張我見猶憐的臉蛋,怕是很多男人都會心生憐惜。
蕭青寧記性好,見過的人,都會有個大概印象,回憶一番後,確認了這姑娘的身份。
吏部侍郎童大人家中庶女,先前有隨童夫人一起到鳳儀宮請安,這位童芯兒,比之童家那位嫡女,要漂亮好幾分,蕭青寧當時還多看了兩眼。
吏部侍郎家的女眷去鳳儀宮請安時還早,這位童小姐出現在龍淵宮外,倒是有些意思。
蕭青寧讓人停下來,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有蕭青寧這話,小德子帶著人停了下來,恭恭敬敬回話,“回皇後娘娘,這位小姐衝撞了陛下,陛下讓將人帶出去,打二十大板。”
小德子話落,童芯兒當即反駁,對著蕭青寧哭訴,“皇後娘娘,芯兒沒有衝撞陛下,芯兒不小心迷了路,真的不知道怎麽就衝撞陛下了,求皇後娘娘救命啊!”
聽到這話,碧雲抽了嘴角,心想:這姑娘有夠蠢的,她不這樣說,說不定主子不想見血,還能幫她一幫,但她這樣一說,主子若幫了她,就是變相承認陛下錯了,這樣的事情,主子怎麽會做。
如碧雲所想,蕭青寧一下子冷了臉色,反問童芯兒,“你的意思是,陛下冤枉你了,委屈你了?”
“我……”這樣的話,童芯兒不能認,也不敢認,隻淚眼婆娑望著蕭青寧,一副被人欺負可憐模樣。
蕭青寧:“……”她又不是男人,不喜歡這一套,在她麵前演戲,也太沒手段了。
“芯兒,你怎麽了?”就在這時,一道急促聲音傳來,並著快快慢慢的腳步聲。
童芯兒聽到熟悉的聲音,暗暗鬆了口氣,蕭青寧勾起嘴角,掃了一眼匆匆過來的那些人。
都是熟麵孔,這些人先去都去鳳儀宮請安過,蕭青寧將人認了個七七八八。先前,這些人沒一起去鳳儀宮,有些事情還不那麽好看,但現在一群人聚在一起,蕭青寧沒眼瞎,哪還能看不出點東西。
這幾府家眷,男人在朝中表現平平,沒得慕沉重用,而幾家夫人身邊,都帶了容貌出色的姑娘,這些姑娘,還多為家中庶女。登基大典那日,這些庶女不能入宮,好不容易等到了除夕夜宴,這些人可不就坐不住了。
慕沉空蕩蕩的後宮,可是很吸引人的。
“芯兒,芯兒,這是怎麽了?”童夫人快步走到童芯兒麵前,看見侍衛拽著她,大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不知道規矩嗎?”
碧雲在一旁冷聲道,“吏部侍郎府上的規矩真是頂頂好,眼睛都快長腦門了,什麽都看不見。”
“拜見皇後娘娘。”童夫人想起什麽,忙給蕭青寧行禮。
其他夫人、小姐也紛紛行禮請安。
“起來吧。”蕭青寧淡淡看了她們一眼,問道,“諸位不在禦花園玩樂,來龍淵宮做什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做那出頭之人,最後,一杏衣姑娘站了出來,恭敬說道,“回皇後娘娘,童家小姐離開方便,遲遲沒有回來,童夫人心急,咱們都是出來幫忙找人的。”
“找人?”蕭青寧挑起眉梢。
要多愚蠢,才會一群人往前朝禁宮這邊找人,不說龍淵宮和禦花園隔了多遠,隻憑龍淵宮屬前朝,這些人便不該往這邊來。
一眾夫人、小姐聽著蕭青寧那若有所指的兩字,微微低下頭,不說話兒。這時候,說的多,錯的多,橫豎她們是幫著童夫人找人,由著童夫人開口就好。
童夫人將眾人的心思看在眼裏,心裏發恨,這會兒卻不得不出來說道,“小女無狀,求皇後娘娘開恩。”
先前開口的杏衣姑娘,這時候也說道,“我等無意冒犯皇後娘娘,求皇後娘娘明察。”
蕭青寧聽著這些話,覺著好笑,不明白這些來龍淵宮陪著童芯兒鬧這麽一出有什麽好處,難道這些人真以為隨便找個漂亮姑娘出現在慕沉眼前,就能入了慕沉的眼,得以進入後宮?
是太看不起慕沉嗎?
龍淵宮屬前朝,有官員來來往往,這不,孫敬行、衛欽從龍淵宮出來,瞧著外麵的情況,很是無奈。
孫敬行上前,給蕭青寧請安,“皇後娘娘,陛下有請。”說完,又對一眾夫人小姐說,“陛下請諸位一起進去。”
孫敬行話落,一眾人神色各異,其中最高興的,還要屬童芯兒,畢竟,她可不想被打二十大板。
有皇帝這話,鉗製著童芯兒的侍衛,放開了人。
蕭青寧將眾人反應看在眼裏,又見童芯兒露出笑意,在心底輕輕歎氣,可憐的姑娘哦,做了旁人的棋子還不自知,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完好。
孫敬行看著一眾人進去龍淵宮,嘴角勾起冷笑,“真是一群蠢貨,以為陛下那麽好算計嗎?”說到這裏,再想想自己的妻兒,孫敬行覺著舒心極了,還是他家夫人、女兒最叫人省心,從不說要入宮的話。
衛欽挑眉,“大人如今深得聖寵,自是不需要送女兒、孫女入宮的。”
孫敬行白了衛欽一眼,往長盛宮去,對於那些自身不努力,而想靠裙帶關係往上爬的同僚,孫敬行不能說他們的做法如何如何,隻是不會與他們同行便是。
龍淵宮裏,慕沉正提著筆寫著什麽,見蕭青寧領頭進來,落下最後一個字,走下玉階,拉過蕭青寧的手,“阿寧。”
“你……”蕭青寧無奈歎氣,卻也隨他去了,就算她說這裏還有其他人,慕沉也是不會在意的。
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叫一眾人清楚看見了皇帝對皇後娘娘的縱容,有人羨慕,有人真的看清了形勢。
慕沉拉著蕭青寧坐下,掃了一眼隨蕭青寧一起進來的人,在看見童芯兒時,質問道,“那個衝撞朕的女人,怎麽還沒拖走?”
“陛下饒命啊。”童芯兒迅速往地上一跪,哭訴道。
童夫人也跪下來求情,“求陛下開恩,小女走岔路才衝撞了陛下的。”
一旁,小德子正要請罪,蕭青寧解釋道,“我過來時,遇見童小姐喊冤枉,詢問了兩句,耽擱了一會,再之後,就是這些夫人、小姐找了過來。”
小德子感激的看了蕭青寧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雖然這些事情,陛下心裏都清楚,但由皇後娘娘說出口和由他說出口,總是不一樣的。
“饒命、開恩?”慕沉挑起眉梢,冷冷道,“不過二十大板,要不了命,至於開恩,擅自傳入龍淵宮,本就是掉腦袋的大罪,朕念著今日喜慶,隻打二十大板,已是格外開恩。看來,還是朕太仁慈了,以至於有些人忘了什麽叫本分。”
聽到這話,童夫人、童芯兒心裏嘎登一下,直覺不好。
慕沉:“來人,傳朕旨意,禮部侍郎治家無方,教女無儀,罷官職、為庶民,三代之內不得科舉,不入官場。”
“啊……”這旨意一出,童夫人當即昏死過去。
三代之內不得科舉,她的兒子,該怎麽辦啊,再有,三代無人為官,童家在京城再無立足之地。
童夫人昏死過去,其他人直覺心涼,愈加小心翼翼,有人甚至在後悔了,她們就不該做那出頭之鳥,去試探陛下的耐心。前些日子,皇帝一係列手段,她們就該認清事實的,這位年輕帝王,並不像其他那些帝王,喜歡三宮六院七十二妃。
“陛下,都是芯兒的錯,求陛下饒了父親。”童芯兒這回是真的哭了,她比誰都清楚,一旦自家父親丟了官職,她麵臨的會是什麽。
童芯兒:“芯兒錯了,陛下怎麽處罰,芯兒都願意承受……”
童芯兒用眼淚應證了那句話,女人都是水做的,蕭青寧瞧著,淡淡一笑,走下玉階停在童芯兒麵前。蕭青寧微微附身,挑起童芯兒下巴,笑著說道,“好一個美人兒,偏偏腦子不太好使,你口口聲聲說錯了,依本宮看,你怕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童芯兒愣在。
慕沉又走下來,拉過蕭青寧,有些不滿道,“阿寧和她說那些做什麽?”兩人在一起時,慕沉不喜歡蕭青寧的視線落在其他人身上或是觸碰其他人。
簡單來說,就是蕭青寧挑起童芯兒下巴的動作,叫皇帝吃醋了。
蕭青寧偏頭,“我是看小姑娘哭的太可憐,不忍她被自己蠢死。”
蕭青寧明明是笑著的,其他人卻覺的發冷,有人後知後覺想起了蕭青寧曾經做過的事情。
大意了,她們怎就忘了,不知她們的皇帝不好惹,這位皇後娘娘,也是不好惹的。
慕沉:“有些人,不是蠢,是貪。再傳朕旨意,凡意圖媚上者,一律罷官免職,三代內不得科考。”
一眾夫人、小姐:“……”惹不起、惹不起,回去一定告訴家裏人,不能再打皇帝後宮的主意。
慕沉挑眉:“還不退下?”
“臣婦(臣女)告退。”一眾人退下,留童夫人躺在地上。
慕沉:“將人弄醒,丟出去,還有那誰,打二十大板。”
童芯兒怎麽也沒想到,皇帝還記著二十大板的事情,兩眼一抹黑,也昏死過去。
童芯兒昏死過去,該受的罰,半點不會少。
沒了礙眼的人,慕沉將蕭青寧攬在懷裏,追逐她的紅唇,蕭青寧被欺負狠了,等緩過神來,早不記得自己先前想說什麽了。
慕沉想要殺雞儆猴,也沒想著給童芯兒、童家留麵子,讓人直接在龍淵宮外動手,一板子下去,童芯兒痛的醒了過來,嚎叫出聲。
還沒走遠的一眾夫人、小姐聽到這聲音,停了下來,看向童芯兒那邊,又是後怕又是慶幸,還好還好,皇帝沒有追究她們。
然而,還沒等她們高興多會,魏公公追了出來,傳皇後娘娘口諭。
魏公公:“皇後娘娘說,眾位夫人、小姐闖到了龍淵宮,大抵是還不熟悉宮規,未免諸位以後再犯錯,特賜下宮規,每人閉門抄一百卷,不可找人幫忙,要誠心誠意的抄。”
長長的一卷宮規,一遍下來,就要不少時間,抄一百卷,是要這些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困在家裏抄宮規了,也不知道等她們抄完宮規,還想不想再進宮了。
不說進宮不進宮的話,閉門抄書,於這些當家主母而言,意味著要放手府裏的權利,這懲罰,對她們太狠了。然而,童芯兒被打的場麵還在,這些人真不敢不接這份處罰,再說求情的話。
“謹遵皇後娘娘口諭。”一眾夫人、小姐說道。
禦花園裏,榮升大長公主、永王妃等人幫著招呼一眾命婦,另一邊,寧陽郡主、安皖長公主和小輩們在一起。
安皖長公主悄悄拉了寧陽郡主的袖子,小聲問,“寧陽姐姐,禦花園裏是不是少了人?”
寧陽郡主見戎狄兩位公主都在,同安皖長公主說,“不礙事,那些人也鬧不出事兒來。”
安皖長公主:“……”果然,她和寧陽郡主考慮的問題不在同一頻道上。
一眾夫人、小姐還沒回來,龍淵宮那邊的消息先傳了回來。
在場的人:“……”那些人是腦子進水了嗎,龍淵宮那地方,是能隨便去的?
安皖長公主:“那些人,也太大膽了。”
“她們不是大膽,隻是利益動人心罷了,不過,鬧了這麽一出後,有陛下那一道旨意在,以後怕是沒人敢再盯著陛下的後宮了。”寧陽郡主這樣說。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