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牧之及

“之及，之及——” 牧之及驚醒。他環顧了一下四周，依舊是偌大、空蕩蕩的房間。他摸了下額頭，都是細汗。 又夢到斯斯了。 牧之及還記得自己在電視裏見到繆斯的第一眼，他就被深深吸引住了，並發誓非她不娶。他身份特殊，是S娛樂公司的公子哥，這個身份注定他可以輕易的接觸到大明星繆斯，也注定沒有辦法輕易和她相守。 S娛樂公司是J城壟斷的娛樂公司，幾乎所有成名的演員明星都在他們旗下，就算沒有成名的小嘍囉，也在他們門下。可以這麽說，S裏高層想讓誰火，誰就火。所以才有坊間那些傳聞，繆斯的一夜成名少不了牧之及。 但是在牧之及眼裏，斯斯是他名正言順的女友，也是他想娶進門的老婆。不過這些心思，他誰都沒有透露過，包括家裏待他如子的阿姨張姐。 “小孩哥，粥給您燉好了，我給你保溫著。”張姐聽到房間裏動靜，知道牧之及醒了，卻也不想打擾他，隔著門喊了一句。三十年了，牧之及在張姐心裏仍舊是那個小孩哥。 張姐是跟隨牧之及母親進的牧家，三十來年，她早已知道牧家這個家族的水之深。她的靈魂也在牧之及母親跳樓的那一刻死去，剩下的軀體隻同行屍一般，度日如年，唯有的一點溫熱，也隻留給了牧之及。也值得慶幸的，牧之及也敬她，重她。任牧之及在外麵如何渾渾噩噩，如何紙醉金迷，如何混蛋，他的重情重義，留著些許當年他母親的影子。 窗口忽然吹過陣風，外麵樹杈不停敲打著窗戶。傍晚了，天色有些昏暗了，牧之及突然有些分不清樹影還是，人影。他起身看了看桌上的那杯水，他記得他睡前那杯水不是那樣的，他也說不上來哪裏不一樣，就是，感覺不一樣。牧之及冷笑，他習慣了，在這個冰冷的屋子裏，害他的人不會比為他好的人少。 他走到窗口，底下的花壇有些磨損，有個缺口，但是這麽多年了，沒人來整修過。隻是因為這裏是他母親跳樓的地方。 家族裏所有人都說他母親精神有問題，整日瘋癲，行為詭異。隻有他知道，每逢夜色降臨，那個惡魔舉起罪惡的手，一拳又一拳砸向一個苦苦求饒的女人。月光的皎潔，映射在女人的臉上格外慘白。窗簾是用來遮擋隱私的，不，不是隱私，是正在發生的暴力。他經常看到母親獨自坐在鏡子前麵，那一瓶瓶一罐罐昂貴的護膚品化妝品，碰撞的叮咚響異常刺耳，她說，遮瑕是用來掩蓋傷口和淤青的。 牧之及伸出手，想輕輕撫摸女人的肩膀。 “疼，別碰它。”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也很虛弱，像是另一世界飄來的聲響，回蕩在這靜的可怕的房間。牧之及很無力，看著女人蜷縮著讓傷痛刺穿了脊梁，夜賦予了眼紅最婆娑的暗淡光。 無能為力的窒息感。 那天清晨的陽光格外刺眼，牧之及睜開朦朧的雙眼，母親朝他溫柔的笑著，消失在了窗台邊，緊接著，就是尖叫，哄鬧，亂成麻的家，和不知所蹤的牧之及。 張姐打理了下花壇，抬頭對上了牧之及的目光，那捉摸不透的眼神。張姐歎了口氣，她以為溫柔陽光的繆斯會改變牧之及的一生，沒想到……二十年來，自從牧之及母親墜樓，也就張姐敢去這個花壇打理，其他人都避而遠之，紛紛說著牧之及母親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