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隻能束縛講理的人,對紅英爹來說,這就是蓋個手印領錢而已。
斷絕書墨跡未幹時,他就直接把自己的拇指塞進印泥裏,蓋上一個鮮紅的大指印,還要抬頭去催紅英。
“爹……”紅英聲音發顫,滿是哭意,“簽下,你我今生父女情便已盡……”
紅英爹不耐煩地催促:“女人就是女人!趕緊的!照你這麽說,你最後一天給老子叫爹,還要給老子添堵?”
紅英渾身血液幾乎都被凍結,一時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覺得一口氣連喘都難喘上去。
林錦雲拍拍紅英後背,給她順氣,低聲安撫:“離開是好事。他未曾惦念你。”
這句話像是當頭一棒,紅英這才回神,怔怔地把顫抖的手遞過去。
反正林錦雲是覺得她醒了。
事情圓滿結束,帶著紅英把家中屬於她的東西收拾出一個小包袱,而後一並離開這個家。
直到在休息間坐下,紅英依舊在愣神。
“還沒想通嗎?”
林錦雲在她對麵坐下,身上已經披著新的外套。
紅英在麵對她時,隱約能察覺到自己的想法不對,有些羞於啟齒。
在對方的反複鼓勵下,才道:“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二夫人,城裏人不講究孝道嗎?”
林錦雲接:“當然講的。”
“那你們為何能把這事講得如此輕易?我被我爹趕出家門,從此便是沒有根的人了,縱使我往後萬般無奈,也再沒有一個家在等我、溫暖我了。”
“不守孝道,與父親斷絕關係,這種事情說出去的是要被別人恥笑的!”
林錦雲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裏勸起。
她歎著氣給紅英整理衣領:“同樣是三兩銀子,你更想去員外府上嗎?”
紅英默。
“我能明白你們孝順,但我不明白為何女人要依附於男人才算有根,父親、丈夫,到兒子,把一生全供奉在伺候男人上,將他們當做天,為何要如此呢?”
“什麽叫……為何?”
紅英說不上來。
自古如此,向來如此!哪講為何?
“這般說吧,我也是我爹娘丟給蕭家的,他們一開始試圖用我換取利益,結果發現蕭家被流放,他們便當做沒有我這個女兒,難道我就該在出嫁前一根繩吊死?”
紅英嚇得直接站起身,脫口而出:“當然不行!”
“你那麽厲害的人,就算他們不支持你,你也有現在的……你……”
她下意識想讓反過來開導林錦雲,說著說著才發現,這正是林錦雲想讓她聽進去的話。
“你也很厲害,你的天賦讓許多人望塵莫及。”
林錦雲眼中帶笑,“你也能做到巾幗不讓須眉。”
紅英眼中又泛起淚光,久久未能言語。
之後他們又聊上許久,林錦雲還取來紙筆,教她寫“纓”字,紅纓槍的纓。
女人可以是利刃,紅纓穗可以吸血,他們不需要借助外力,自己就能將自己立起。
紅英自那天起,正式跟在林錦雲身邊,學著做紅纓。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