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有逃出來的人寫過,那人曾經被小範圍的雪埋住,當時最絕望的不是寒冷或摔傷,亦或暈厥,而是七竅完全被雪填實,無法進出氣息,惶恐自己被深深憋死。”
“進而得出結論,我們這種情況是最好運的!我兄嫂一定會盡快來救我們的,不要擔心。”
這回終於聽到回應,隻不過是悶悶的一聲“嗯”。
安靜一會兒後,紅纓才主動搭話:“剛剛忽然被雪卷著失去意識的時候,你手臂上的繃帶都還沒係緊,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很差,渾身好幾處在疼,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什麽東西砸到,疼的到底是之前被弄破的創口,還是因為部分皮膚直接接觸冰雪,身體被凍傷,凍到在表皮麻木中痛入骨髓。
蕭秉安用力閉了閉眼,強迫自己語調保持輕快:“我好的很,別擔心,不用害怕。”
疼痛是好事,至少疼痛能讓人清醒,他會覺得自己還活著。
活著才是一切機會發生的基礎。
“我是擔心自己的患者,誰害怕了?”
紅纓聲音稍微低上一些,似乎隻是在自言自語,“二夫人說過,我其實是個很堅強的人,心中十分強大,一般的挫折無法奈何我……”
這哪裏是說話,分明就是在給自己下暗示,不斷鼓勵自己。
蕭秉安聽得眼中浮上笑意,一時沒打斷。
等著紅纓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又要昏睡,他才接著找話題:“你這段時間一直跟在我二嫂身邊,有沒有看到她和我二哥有什麽進展?”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越是親近的人,就越忍不住想了解對方,尤其是感情方麵的隱私事。
紅纓又把眼皮子掀開:“他們已經是夫妻,還能有什麽進展?”
蕭秉安見此話有用,才繼續引著她聊:“你不知道嗎?二嫂娘家狀態不好時,想靠姻親關係來投奔蕭家,當時我兄嫂連麵都沒見過幾次,莫名其妙結婚的。”
“他倆看上去什麽都不說,但那個默契勁,站在一起的時候,那種誰都插不進去的氛圍感,真是!”
紅纓淺淺笑起來,也跟著附和。
一個話題能延伸出無數分支,但說得太多,總容易同質化,蕭秉安還得藏著,不能說人家真私事。
於是說著說著,紅纓的活力又越來越低。
蕭秉安陷入擔憂時,她才開口:“蕭三哥,你有沒有覺得……好冷啊?”
“棉服好像被浸透了……我們會不會冷死在這裏?”
蕭秉安沉默幾秒,低聲應答:“會活著的。”
他大概在一刻鍾之前,就發現原本能靠棉服勉強維持溫度的地方,也傳來刺骨的寒意。
雪水浸透衣服的速度越來越快,厚厚的棉服貼在身上,反而成舍不下的累贅,先前的每一分慶幸都化為煎熬。
在全身被寒意包裹不久後,蕭秉安忽然覺得,他要在雪災逃生戲本上添一句。
長期處於低溫,人會瘋。
因為他漸漸覺得,周圍好熱,熱得想掙紮著脫衣。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