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巡遊的更夫,敲起有節奏的梆子,告訴人們,此時已經醜時。
雨已經停下,天空中撥雲見月,絲絲月光灑在青石地板上,帶起波光粼粼,風還在刮著,卻已然輕柔,將落未落的雨滴也被風兒驚擾,砸到了地麵上。
"滴答,滴答……"
方家府邸內,一眾人忙的熱火朝天。
在外麵的,是方家的奴仆和丫鬟,房間裏麵的,是特意請來的幾個經驗豐富的穩婆。
"夫人,用力。再堅持一會,孩子快生出來了。"說話的穩婆看裝扮,就與其餘幾個穩婆不太一樣,她的地位要高些。
其他幾個幹的都是擦汗,清洗毛巾之類的活計,隻有她在旁邊負責安撫產婦情緒,和進行生產指導。
一盆汙水被端出倒掉,就有一盆幹淨熱水端進來。
房間屬於裏屋,距離外麵還隔著兩個房間,隔壁一個房間還放著一個火爐,上麵燒著一盆水,水裏有把剪刀。
雖不時有人進出,但由於裏屋的優越位置,或是隔壁的火爐,和不斷更換的熱水,房間的溫度相較於開始,還升高了些許。
房間內,古月凍青臉色蒼白,不時冒出綿綿細汗,還未凝結成汗珠,就已被旁邊的穩婆用剛擰淨的溫熱帕子擦拭得幹幹淨淨。
這個堅毅的女子,即便陣痛如潮水般,好似要將她的身體撕裂,無盡的折磨好似看不到盡頭,卻依舊如一棵青竹,即便天寒地凍依舊不改其色。
除去幾次因痛苦過甚而不得不宣泄的喊叫外,其他時間,無不咬緊牙關,默默承受著。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哪怕一個手無寸鐵的母親,為了孩子,也敢與猛獸搏鬥,更何況她,本就不是尋常女子。
這個世界的人,大抵分為兩類,一類是凡人,另一類就是開竅過後,且有修行資質的人,也被稱為蠱師。
她就是一名蠱師。
生於古月,長於古月,十五歲檢測出修行資質,就和許多同齡人一起進入學堂學習,蠱蟲的驅使,真元修行,固然重要,但拳腳練習,卻也沒落下。
臨產的征兆出現,她想的竟不是生孩子這個過程會有多痛苦,自己能不能堅持下去。
而是自己應該如何用一種最有效的方式麵對這一場即將到來的戰鬥。
她無疑是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有許多產婦,都是因為過於緊張,分娩時大喊大叫,消耗了大量體力,影響了子宮收縮和產程進展,才導致悲劇的發生。
這是一場長時間的戰鬥,最開始,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隨著時間推移,漸漸變成了麻木,最後,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迷迷糊糊間,就好像拉了兩坨"屎"。
孩子,生出來了。
"哢嚓",穩婆拿起剪刀,一剪子剪斷了臍帶,然後抱住孩子,細細檢查一番後,朝著孩子屁股輕輕一拍。
"哇,哇……"
嬰兒的啼哭,新生的脆嫩,如一根導火索,徹底點燃了沉寂的夜色。
又如同石子砸碎平滑水麵,須彌平靜後朝四周泛起陣陣漣漪,擴散開來。
鍋爐旁,一個仆人將背來的柴火放下,倒出,在灶台邊隨手拿起一根木棍,遠離手的那頭,已然碳化,如龍鱗般,閃耀著暗黑光澤。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