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人間美味

… … 食堂裏，陸陸續續聚集了全校的學生。 放在別的學校，幾百個男孩子聚在一起，不知道該多吵鬧喧嘩。 可在這裏。 所有人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靜到似乎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沒人說話，沒人有表情，同樣的麻木、機械、行屍走肉般。 難以想象的壓抑。 更不敢去想象，究竟是用了什麽手段，才能讓人‘聽話’到如此地步。 隻是…… 當打飯窗口拉開，飯菜濃鬱的香味彌漫開…… 遵循著身體的功能，不自覺追逐著那味道的來源。 一盤又一盤的熱乎乎的飯菜，被推了出來。 素三鮮… 西紅柿炒雞蛋… 土豆燉牛肉… 肉片燒茄子… 醋溜大白菜… 黃瓜炒豬肝… 全都是很常見的食堂菜，卻散發著罕見的霸道香氣。 最直觀的感受就是：餓了。 平日裏那些魔鬼一樣的打飯師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容淮和幾個要好的哥們。 小少年不自在地拿勺子敲敲盆，拽兒八萬道：“開飯了開飯了！自己拿盤子啊，排好隊！” 眾人不敢亂動，生怕這是一場夢境。 一群孩子，眼巴巴地望著飯菜，想吃不又不敢去吃的模樣，像是流浪的幼崽小奶狗，隻敢躲在陰暗肮髒的角落，連垃圾桶都不敢輕易靠近。 直播間裏： ——【年紀大了真是看不了這些，眼淚嘩嘩流】 ——【啊啊啊你們快給我吃飯！每個人都要多吃兩碗知道嗎！！】 ——【把人訓的比狗還聽話，他們的目的達到了，是他們的勝利，卻是孩子們的悲哀】 … 終於，有人實在饞了，慢吞吞地挪出第一步，走到食堂窗口前。 容淮不自覺握緊了勺子，總感覺自己像是漫畫裏的主角，被賦予了拯救世界般重要的使命。 “吃哪個菜？”他語氣凶巴巴的，盛飯卻大方極了，每道菜都舀滿滿一大勺，生怕打飯的人吃不飽似的。 有了第一個人，馬上就有了第二個。 隊伍排成長龍。 打到飯的第一個孩子，夾了一口菜，小心翼翼塞到嘴裏，眼睛瞬間睜大了。 熱的……熟的……還很好吃的…… 味道。 他足足愣了十幾秒，才埋頭瘋狂扒飯，吃著吃著，眼淚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越來越多的孩子，加入到扒飯的陣營，每個人都吃的無比香，仿佛這是什麽彌足珍貴的人間美味。 … 李建宇一開始有些不解，他嚐了味道的，宜妹廚藝雖然好，可大鍋飯能發揮的空間並不大，這些飯菜的味道，說實話比起她平時做的飯差遠了。 相禮看出了他的疑惑，屈指推了下銀邊眼鏡，嗓音很低：“這世界上最好的調料，是饑餓。” “……”一瞬間，李建宇忽然明白，宜妹為什麽要給這些孩子做飯了。 因為他們…… 是真的真的餓了呀。 他扭開臉，用力擤了把鼻涕。 “我操了這群人渣……” … 當盛完最後一碗湯，容淮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卻在瞅見相宜過來時，立刻挺直了腰板，裝作又酷又冷的樣子。 下一秒，嘴裏被塞進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子，伴隨著響起的，是沉靜卻溫柔的聲音： “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