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三姑娘淩春芳動了怒，製止了自己小弟不合時宜的發言。
孫氏白了一眼聞大軍，又看著自己老姐姐居然對這口出狂言的孽畜也不訓斥教導，隻讓他去其他席麵招呼賓客，當下就有些不悅。
她語重心長對淩老太君道，“香蓮，咱們也是打小兒一塊長的，從澤陽到洛陽。看著你一路艱難，先是休了酒鬼前夫，帶著夏荷和冬月一路逃荒到了洛陽。那會兒兵荒馬亂的……終於遇到聞老爺，日子安定了。”
眼前朦朧昏暗明明幾十年往事，孫氏繼續道，“哎……楊氏傾頹，軒轅上位，我那夫君也早早病逝，獨留了我還空有個誥命名字。軒轅家沒處治我，可是這世道有多踩高捧低，這麽些年，我可是、可是……”
孫氏麵容憔悴，黑幹的皮膚如今更平添幾許淒涼，“老姐姐呀！切莫讓你這護犢之心，成了淩家覆滅的禍患呀！”
“……妹子，今兒大喜，莫要再說了。你是好心，我懂。隻是我浮沉半生，也不過一副凡人軀殼……”
老太君握住孫氏的手，搖頭喟歎，“我也時日無多了，能給孩子做的也算到頭了。這淩家、聞家，我守不住。李公公的意思我怎會不知呢？其他幾個孩子是有分寸的，我不擔心。今日也是我給老六辦的、最後的盛宴了。你放心，老身我再糊塗，也不能不顧其他孩子的死活。”
“哎！我的老姐姐喲……罷了罷了，今兒大喜，咱們，也就再夢一回！”孫氏見太君如此說，隻用褐色寬袖拭了拭眼角的淚，便也笑開，舉杯敬了淩老太君。
鞭炮聲鳴人喧寂，肴核既盡，賓客相離。
似是終於放下了心中大石，太君送走最後一位賓客時，雙目一黑，原本就不爽利的腿腳再站不住，直直向前門跌了下去。
“娘——！”
“太君！”
“老姐姐——！”
彼時，聞大軍酒勁兒發作，癲狂不已，已被小廝扶到了新娘房內。
太君身前，隻有三女淩春芳和孫氏急急攙扶，高聲叫著去請大夫。
丫鬟、新娘親戚都亂作一團，在偌大的宴廳裏顯得尤為寂寥。
酒宴散了。
而這世間的一切，不也是，該來的擋不住，想留的，卻留不下嗎？
*
近幾日軒轅樓潛伏在皇城專設收納罪臣家眷的青樓驚鴻閣，探聽到了不少和五石散有關的情報，得知這東西果然是有人從宮中借機傳遞出來。
看看那些定罪半年內便被改罰輕判的，順藤摸瓜些許線索，倒也確實不難。
隻是五石散，自當年楊氏傾頹後，便被太祖皇帝列為宮中禁物，違例者斬立決，舉家連坐，幼兒婦孺世代為奴。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