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娘以死為他保得了清淨的名聲;可他,卻什麽都幫不了。
飽食的狼一隻隻離去,留下滿地的殘渣和凝稠鮮血。
這天,日光灼灼,晴空萬裏,他卻覺徹骨寒冷。日光混雜著血的顏色太過耀眼,仿佛要狠狠刺瞎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確實瞎了。他搶過一把匕刃要刺武後,卻被無形魔障擋住。他連仇人的身都近不得,他的母妃因這個人而死,他卻連手刃仇人都做不到!
他被士兵用刀劍架住。
他狂笑起來。
“哈哈……”那笑聲太淒慘、太悲涼,仿佛天地嗚咽、日月無光。連武後的一些人,聞者幾乎同悲。
“武如意,原來你步步為營,就是為了這樣害死我娘啊……”
“今日我目睹的這一切,我會記住,更要你記住!我祝有期在此,以血立誓,以我所見為祭,這江山、大地、蒼天、六界——終有一日,我要你血債血償、付出代價!”
他在別人的驚呼聲中用匕首剜去了自己的眼。那雙眼目睹和承載了他一生最恨之事,血淋淋的,被他握在手心裏。
靈琴出,弦音震,天地動。
音浪夾雜著眼眶中滴落的血色殺伐,排山倒海而來,一擊震倒了包圍的士兵。血色汙滿了他的麵龐,他的傷痛,可他的心更痛。
“三殿下殺了九十來個禦林軍,那琴聲著實厲害……幸好後來殿下.體力不支昏倒,不然還不曉會出多少殺戮。”
就在我被武後抓去的短短幾天,一切都改變了。
言笑晏晏的日子,永遠都隻能是過去,有期不再是溫和謙遜的有期,我或許也不再是我。
我低低抽噎一聲,忍淚問道:“他呢?”
“皇後娘娘著人送回王府去了……”
我提腿便跑,靈力攜身,一路無論多少宮人士兵都攔不住我。
出了宮城,我雖沒有去過有期的王府,可沿途問了幾人,也很快尋到了。王府大門敞開,顯然人剛剛回來不久,我沒有理會那些進去通報的人,淩空一踏躍進府邸。
有期斜倚在廳堂坐上。
墨藍色的袍子如星月夜幕,深沉得幾乎看不出染了血跡,連他的那把靈琴也擱置在一邊。
我看不出他是醒著、還是睡著了。我已再也看不到那雙漆黑卻總帶著希望的眼眸,他的臉上隻有一條用於遮住眼睛的墨色綾緞,依舊漆黑,卻再無光澤。
之前他是昏過去了,應還是沒醒的。
淚水再次盈眶,我卻得生生忍住,如今在他麵前,我絕不能哭。
有之前在華月宮待過的小侍女以目示意於我,我也以目示意於她出去。等周圍無人,我才躡手躡腳地上前,細細端詳他的臉。
臉已很小心地擦拭過了,估計眼睛也上過藥,可還是因失血過多而顯得尤為蒼白。黑色的綾緞上分明有在滲血,卻顯得極其不明顯。我好想輕輕撫摸一下他的臉,又害怕將他弄疼。
他還是前些天那個笑若春風的公子麽?
我忍了多時的淚水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低吟一聲,突然握住我的手:“娘,是你嗎?”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