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湄,你知道,伏羲琴是神器。它的力量,不是些許靈力能夠抗衡。”他語重心長得像是教導徒弟,“你不讓我同去,是擔心我,還是在欺騙我什麽?”
我隻覺右眼皮直跳,背後涔涔滲出冷汗。
自覺已夠鎮定了,可還是三言兩語就被戳破謊言。唔,莫非我心裏的話真是寫在臉上的?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古人誠不欺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見再也躲不過,垂下頭低聲道:“有期,這個幻境和你的夢……是阿月設的。她就是伏羲琴靈。”
他僵了一僵,卻仍是半點不移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隻得繼續道:“武氏身上有極重的濁氣,她為了緩解濁氣的傷害,便將它們部分轉移到三皇神器上。阿月她、她已經因為這個入魔了,所以才吸納了長安千百人的魂魄,隻為用它們,來給你做一個美好的夢境。”
入魔之人,總會因為之前的執念變得極端。陸月的執念,便是有期吧。
他怔怔地退了幾步,眸中閃過一抹恨意:“又是武氏……又是她!”緩了片刻又沉下怒氣來,平和的語氣中夾著些許顫抖,“阿月她現下如何了,有沒有驅除濁氣的辦法?”
我搖了搖頭。
連力量最強的魔神都無法,誰還能有辦法。
有期默了一會,沉聲:“那你方才說的‘除妖’,是不是……是不是要……”
他到底是順藤摸到瓜了。我挺著他既驚且傷的目光,甚為艱辛地微微頷首:“如果無法可改,要避免她害更多的人,隻能殺。”
他身子如遭雷劈一般又是狠狠一僵,繼而幾乎是咆哮著一拂廣袖:“絕不可以!”
“有別的辦法,我當然也不希望她死。”我咬了咬唇道,“我想試著勸勸她,哪怕能壓製一時的濁氣也好。鎖妖塔本是鎮壓妖魔的地方,對魔氣濁氣之類應該有所壓製之效,隻要能先讓她冷靜下來,再送去鎖妖塔頂層修養,興許會有些作用。”至於到底會不會有用,我自然不知,可若不這麽說,有期怕就不會是跟我喊話甩袖子這麽簡單。他心裏頭顯然有陸月的位置。其實也很有道理,十年青梅竹馬,若是沒有,那他就不是我重情重義的有期了。
可按現下這個狀況,這個醋本姑娘隻能端回蜀山喝去。好歹本姑娘是個半吊子神,自當將人命蒼生看得最為重要,至於陸月是誰家的妾,暫且都是零碎小事。
甭管本姑娘這話真不真,他半信半疑間至少心境平複了許多,隻是一張臉依舊白得滲人,半點血色也無。
不及我再做思想開導,這幻境裏頭的地麵猛的一震,晃得我倆眼疾手快扶住旁邊的桃樹才穩妥,且連桃花也給晃得簌簌飄落。抬頭一瞧,湛藍秀麗的幻境天空驀然卷為紫色,無數星點自地麵升起,源源不斷往天上聚去。
那星點是人的魂魄,是被辛羽所殺的人的殘魂。
我再顧不得思想開導,攜了念劍踩上一股風,飛速往那頭半空奔去。奔著奔著依稀覺到方才裙角似是被輕輕拽了一拽,便回了個頭,有期果真禦劍在我後頭跟著,慘白的臉被風刮得更顯虛弱。
前頭很快到了星點攢聚之地,紅裳如火的陸月果真在張開雙臂施法,雙目緊閉,眉心的墨蓮冒出陣陣黑氣。我幹脆一念劍斬散了她聚的一堆魂,她才慢悠悠睜開眼來,血色的眸中似有怒火跳躍。
我退開一丈,為她指了指身後:“你看誰來了。”
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目光順著觸及愈來愈近的有期的刹那,眸眼中泛上一層清明的烏色。
有期禦劍緩緩停住,如常時一般平平淡淡地喚她:“阿月。”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