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離再見到裴卿酒時,他的傷已經痊愈了。
他穿了一身白衣,臨風而立,眉目清俊。清風吹來,衣袂飄逸如風,此時正耐心的給院中花草澆水。
雖說院裏的花不多,但裴卿酒卻唯獨對一棵草上心。
待舒月離細瞧才看出,他擺弄的是棵常青樹,這棵常青樹小小的,隻有一小段根莖上長著幾片厚實的葉子,似乎是剛栽種上不久。
舒月離靜立在院外,看著裴卿酒忙裏忙外一個人好不自在,心裏沒來由的有些惱怒。
她遣散了身側的婢女,頗有些裝腔作勢地站在院口朝著院裏某人嘲諷,“一棵樹而已,值得你費盡心思照料嗎?你若是喜歡本宮可讓人將你院裏種滿各種鮮花,待到春來,滿園春色,公主府不至於窮的賞樹。”
院落中的人連頭也沒抬一下,柔聲道:“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到淩雲始道高。”
她也不和他置氣,又徑自到石桌前坐下調笑道:“世子身體果真不錯,最適合當麵首了。”
裴卿酒朝她望去,神情溫文爾雅如沐春風,“若是公主不來,可能會好的更快些。”
舒月離內心感歎,聰明人講話就是幹淨、利落。
“你可怨本宮?”
“說不怨,怕是公主自己都不信。”
見裴卿酒如此,舒月離清澈的雙眸裏閃過一絲慌亂。
“你有什麽打算嗎?”
舒月離想,他那般心智堅定之人屬實難得,委身公主府確實浪費人才,況且他並不安全。
“公主什麽意思?在下不是公主強擄來的琴師嗎?當真說棄就棄?”
“本宮覺得你與常人不同,公主府廟小。”
“說白了,還是公主霸道專權慣了,喜歡的東西直接搶來,不喜歡的東西又直接丟掉。可我是個人,公主怎麽也要問過我的意願。”
裴卿酒眸子裏表現出一抹哀傷,似在控訴她的獨權專政。
舒月離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現在不正在問他的意願嗎,又沒有直接趕他出府,幹嘛一副被人負心薄性的樣子。
“若是有一天,公主經曆過我的痛苦就不會覺得我不同尋常了,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罷了。”
“可你-”
未等舒月離將話講完,裴卿酒便悠悠開口,“我想留在公主府,為公主撫琴。”
舒月離臉上露出些許驚訝,她仔細端詳著裴卿酒的神情,見他麵色誠懇,眸中似溪流般清澈見底,才放下了心中的猜忌。
也是,他一個亡國的落魄世子,被逼無奈遠離故土,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離開公主府又能去哪呢?
縱使心誌堅定,撫得一首好琴,最終還是淪為王公貴族的玩物,倒不如留下。
“也好,隻是本宮向來隨心所欲慣了,一年到頭也聽不了幾次琴,你又不肯屈尊做我的麵首,白養著你豈不是浪費糧食。
正巧府裏的賬房先生年紀大了,要回老家頤養天年,你趁著這幾日多了解些府上的事務,等先生離開了也好接手。也省得本宮再勞煩母後遣人過來。”
在舒月離心裏,不安全的人就是要放到眼皮子底下蹦躂才好,畢竟隻有暗箭才會傷人。
“公主此番太抬舉我了。”裴卿酒躬著身子拱手行禮,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雙眼,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