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王大川一早就來到了小院外，陳修齊聽他說了來意，將人請了進來。
王大川口述，陳修齊執筆，將縣長如何指使他們一幹人等虛報田畝的來龍去脈仔細記錄了下來，還另外交代了一些所見細節，雖不是直接證據，卻指向趙家及一眾士紳賄賂縣長、買官避稅。
“...我知道的隻有這麽多了，畢竟我也隻是個幹髒活的。文曲星君，下一步怎麽辦？”
陳修齊聽見‘文曲星君’四字眼角一抽，半晌無言。
“你先回去吧，不要打草驚蛇。”
王大川依言走了。
陳修齊重新鋪好紙，專注地寫下一行又一行，待半日過去，終於擬好了狀紙。他剛放下筆，打算再謄抄一份，卻聽見房外傳來熙熙攘攘的嘈雜聲。
他拉開門，就看見小院裏人頭湧湧，門外也站著許多人，甚至有人自帶小板凳，坐在樹蔭下搖扇。
“阿醜，這怎麽回事？”
妃湘像一隻小蝴蝶，正在人群中飛來飛去，此時被他喊住，笑笑道：“少爺，這都是要來一起告官的鄉親們呀。”
陳修齊皺眉，語氣嚴肅：“別胡鬧，此事非同小可，不能牽連別人。”
那日從唐府回來，他本就打算一人上告。
葛大娘不樂意了，“這怎麽能叫牽連？阿醜已經把來龍去脈和我們都說了，原來我們這些年一直在替那些有錢人交稅，冤不冤啊？而且我的阿福是他們打死的，我是一定要告的！”
“對，我也要告！”
“修齊少爺，你搞反了，是我們想告，才托你寫狀紙，說起來，是我們牽連你了。”
“沒錯！”
狗蛋攙扶著爺爺從門口走進來，擠出了一小片落腳的地方，舉起小拳頭喊：“我家也要告！我爹娘早就過世了，他們還要死人交稅。”
妃湘站在人堆裏，靜靜含笑。
陳修齊道：“可對方勢力盤根錯節，我並無把握，萬一將我們全部抓起來，像對林大夫那樣，像...對我爹那樣....”
院內一時陷入安靜，氣氛多了一絲凝重。
每個人在來之前都想好了後果，饒是如此，一想到要直麵比自身強大許多的勢力，還是忍不住生出恐懼，更何況這裏麵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離開過清溪鎮。
“雖然我們沒有錢、沒有勢，但有兩樣東西。”妃湘道。
“什麽啊？”一個鄉親問。
“人多，團結。我們分批去，一批人累了就換下一批，這樣就算他們將一批人抓住，剩下的人就是他們的保障。他們封得住一個人的嘴，但十個人呢，一百個人呢....隻要我們凝聚在一起，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