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稱是退下，不一會兒又跑來，通報道：“將軍，她說她來自碧霄樓。”
陸三的手一顫，停下包紮的動作，直接用白布胡亂捂上傷口。
“帶進來。”
妃湘被搜身後帶入了帳內，她此時化作盲心的樣子，隻是沒有用白紗遮擋雙眼。
‘哐啷——’
陸三捂著腹部猛地起身，帶翻了麵前的托盤。他因為起的太猛，眼前出現短暫的黑暗，但他還在用力睜著眼，試圖看清麵前的人。
“你....”
他的呼吸有些不穩，拿了一輩子刀殺人時都不會抖的手，此刻控製不住地輕顫著。
“你還活著....”
妃湘點頭，又搖頭。“準確來說，確實死....”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完，她就被男人狠狠抱進懷裏。
“我就知道你是個騙子.....你這個騙子....”他咬牙切齒，臉上卻掛著失而複得的笑意。
突然，陸三渾身僵硬，還保持著抱她的姿勢，嘴唇微微顫抖。
他緩慢地握住她的肩，輕輕推開她，然後低頭向下看——
赤裸的胸腔上此刻插著一把剔骨刀，而握著刀的人就站在自己對麵。
陸三抬頭看向帳頂，倏地一笑，牽動了臉上的兩道疤。他保持著仰頭的姿勢，有一滴淚從眼尾滑向鬢角。
血流不止令他臉色瞬間蒼白，嘴唇也是白的，但他還強撐著站著，然後伸出手摸了摸妃湘的臉，啞聲道：“沒事兒，一條命而已，本來就是你的。”
他已經有些站不穩，卻還是盡力支撐靠近妃湘，用手不停撫摸她的頭，輕輕地順著她的頭發捋下去。
“我很後悔...每天都在後悔....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裏....”
“這一刀之後....你就別怪我了，好嗎？”
妃湘沒什麽表情，淡淡道：“我殺你，不是為了這個。”她伸手回抱住陸三，幫他站穩。
“陸嶸權，嘩變失敗，原本應該死於元通十一年三月，以謀逆罪論處，刑車裂。你此生殺戮過重，身負上萬條人命，我殺你，是為了提前終止這一切。”
陸三弓著背，將頭抵在她肩膀上，低聲笑，笑得悲涼又開懷。
“哈哈哈...我就知道，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我的直覺向來很準...”
他的笑聲越來越低沉，明顯已經脫力，他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妃湘順勢抱住他與他一起跪在了地上。
陸三的下巴拄著她的肩，頭支撐不住的歪向一邊。兩人跪著擁抱，誰也看不見誰的臉，但陸三的眼睛一直凝視著她臉的方向。
“其實打到圂洲的時候....我就料到我可能贏不了了....民心在新政之後就變了....風向轉的很快，這樣最後不論我是贏是輸，都是名不正言不順了...”
陸三用染血的手緩緩摟住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你知道的吧，我一直喜歡你...下輩子別讓我遇見你了，騙子...”
妃湘感知到他已經沒了呼吸，仍抱著他在帳中靜靜等待。
少頃，帳中憑空出現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一個全身黑，一個全身白，都以霧遮麵，看不見臉。
“這....這讓我們很難做啊....”黑無常道。
“咋辦？收不收？”白無常問。
妃湘將陸三的身體慢慢放在地上，起身道：“這個人由我來，你們回去吧。”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