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幹冷的晴天,風卷起地上的雪粒子漫天地飛,像是白色的沙塵暴。
徐昱君在天剛亮的時候打了一個電話,張辰聽不清對方的聲音,但是徐昱君的語氣很輕鬆,笑著說:“沒事兒,我能有什麽事。”
說完,遠遠地朝張辰看了一眼,又說:“一會我帶那個小姑娘來局裏,你下次做事長點腦子。”
張辰望著那張在熹微晨光裏晦暗不明的臉,感覺有點茫然,昨天的自己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護士,但是今天,就成了在逃的罪犯。
世界真是太魔幻了,她想。
“一會收拾收拾,你跟我去公安局。”徐昱君掛了電話,走過來和張辰說。
看見張辰的眼神,又笑了笑:“傻了?”
“你不是倒車票的嗎?”
“哎呀,副業。”她笑嘻嘻地說,“主業是警察。”
“那昨天那幾個警察來抓我,你為什麽要帶我走。”張辰一邊說,一邊彎腰拾起脫到地上的鞋子,屋裏的爐子剛點起來不久,空氣還帶著涼氣。
“一兩句說不清楚。”徐昱君含糊地說,“他們也不是我手下的人,和我不熟,不如避開,少點麻煩。”
“好吧。”張辰說,“那你現在要把我抓走嗎?”
徐昱君意外地挑了挑眉:“我要是希望你被抓走,當時幹嘛帶你離開。”
“那你要帶我幹什麽?”
“帶你......”徐昱君坐下來,拿火鉗撥動爐子裏的炭,盯著火舌發呆,“帶你自證清白啊。”
在去公安局的路上,徐昱君跟張辰簡單解釋了一下,他們把這起事件定性為刑事案件而非醫療事故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他們在補液瓶上找到了一個針眼,懷疑鉀離子是配置好溶液後又灌注進去的。
“所以我們認為這不是一起簡單的醫療事故,而是一起謀殺。”她說。
“那我一會去幹嘛呢?”
“嗯,把你昨天經曆的事如實說就好了,別怕。”徐昱君安慰地拍了拍張辰的手。
其實昨天的事她都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那種難以言說的恐懼,就像八爪魚一樣箍在她心髒上,讓她的心髒砰砰作響。
人怎麽會那麽容易就死了呢?
隻要一點點根本看不見的離子,或者激素,或者隨便什麽重擊,生命就像一張纖薄的紙一樣輕輕鬆鬆地碎掉。
她才來上班一個多月,她甚至還沒拿到第一個月的工資。她第一次親眼見證死亡,見證一個,幾個小時前還溫和地對她笑的女人,一轉眼就變成僵白的屍體躺在床上,被醫護人員急匆匆地推出去。
隻要一張死亡證明,她就在醫學上死亡了。可是她明明曾經活著,卻找不到活著的證據。
其實她並不是要脫罪,才急匆匆地逃跑。她隻是覺得,犯罪了要坐牢,坐牢就見不到媽媽了,她有點想媽媽了,尤其是看見死者的兒子,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在醫院的走廊裏哭。
她突然好想好想媽媽。
但是這種理由,又能和誰說呢。
“問完了?”徐昱君摘下耳機,看走到她麵前的人。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