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魔

良久，子諾向英走去。 在那咫尺之處，英卻下意識一愣，本能地接著往後退了一步。 子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再沒有動靜。 而後，他隻是沉著頭，化所有的複雜情緒為一句： “師尊，我結丹了。” 英似乎也意識到了此舉對他有傷害，於是開口道： “阿諾，恭喜。” 無論如何，子諾都是我的徒弟。 他與世上旁人無異。 但當他想要向子諾靠近一些時，子諾將手放下，轉身，再次留下一個背影。 “以後，我便不能再稱你師尊了。” 這句話，他說的心痛無比。 “等等，你回來！我會說服掌門！我會讓你留下！” 英跟在他身後，卻被他用木靈攔下。 隨後，他也不再追了。 英追不上他了。 子諾離開了。 也確實沒再回來。 …… 不久前，入魔劫下。 心魔幻化成山下混混的模樣，挑釁著他，誘惑著他。 “以為自己找了個靠山就沒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爹沒娘的玩意，你拿什麽跟我們鬥。” “打他！懟頭打！我看他還不求饒！” 子諾揮劍向他們砍去，一道道紅色的霧氣散開，又很快合在一起。 “阿諾……為什麽你這麽弱……” 一道女聲響起，子諾卻看不清她的臉。 “……子諾，你別怪爹娘。” “你是單靈根，太容易被盯上了！” “爹娘保護不了你，族中人又不信我們有了單靈根的後代。” 子諾茫然看向四周，無數兒時曾聽到的話語再次出現在耳邊。 “你是誰家孩子？我們不認識你。” “快走快走，別把禍事帶給我們！” ……父母拋棄了自己。 子諾強忍著崩潰，又一劍劈向紅霧。 不能崩潰，一定要忍住。 崩潰了，就徹底成為魔物了…… 紅霧再次聚集，下一個出現的，是英。 那是子諾13歲時誤打誤撞聽見的。 居所內，英背對著門框，與宗主談著話。 “英啊，你到底是怎麽找到這孩子的？” “……17歲那年出任務時，在山腳下碰到了百毒教的教徒們，她們正在維護一個小男孩。” “那時我原不想多事，但天道侍者出現了。” “她似乎變了很多，和上次在宗門裏見的不太一樣，她有了笑容。” “說到底，我那時不太喜歡他，也不想帶他回宗，但天道侍者親自肯定了，我也不好推辭，便將他帶回來了。” 子諾再次用劍，含淚斬破紅霧。 一切……都隻是因為天道侍者。 沒有她，我可能都活不到現在。 為什麽…… 好無能…… …… 也不知在心魔中掙紮了多久，子諾終於回到了現實。 他想到了分道揚鑣的可能，但依舊迫不及待地望向自己的光。 但英退縮了。 子諾破碎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師尊背後的小孩子了。 從此以後，他會成為人人唾棄的魔物。 回不去了，一切都太遲了。 玄黎宗少了一位劍修天才，塗山長老失去了一名關門弟子。 一切又回到了從前的樣子。 隻是英時常在山腳下轉悠，似乎在等著什麽人。 但他，可能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