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名遇見蘇北,不是在淮南,也不是在江陰。
他是在出大夏到幽國的途中,在一處雪域遇見她的。
天氣寒冷,雪花飛舞個不停,本來就積了一片茫茫雪色的大地,愈發被那雪色染得寒鬱冰涼。
他坐在矮幾上,支起了一個小爐,往其中添了炭,在爐邊摸索幾下,按了爐邊的幾個開關,那炭便慢慢燃了起來。
待爐火燃起,吳名便自馬車上取了酒與酒具出來,將酒壺抵在那爐火上,溫過一會兒,再把熱酒倒進杯中,隻啜上那麽一口,這冰天雪地裏,也是覺得極暖的了。
這時就有女子遠遠地走來,那女子披一件幾乎與茫茫雪色融為一體的雪白大氅,待她走得近了,再去觀看,便發覺她不僅是穿了雪白大氅,甚至是一身,從頭到腳皆是雪白的顏色,包括……那頭秀逸的長發。
那女子慢慢走到他身邊,在他身旁站定,慢慢啟口,隨後問出:“你為什麽在這兒飲酒?”
吳名抬頭看她。
就見那名女子指了指他停在一旁的馬車,“你這馬車內裏空間寬闊,你本不必在這天寒地凍之處煮酒而飲,你原可以在這馬車之中避了風雪,自斟自酌,豈不痛快?”
“幕天席地,我落座於風雪,目中所見,正是皚皚山河,仰頭是澄淨藍天,俯首是寂寂歲月,對此良辰美景,我於此間煮酒而坐,豈不更是痛快?”
吳名這般回複過去,就見那女子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隨後那女子道:“我叫雪無色。”
吳名一愣。
那女子卻不顧他是什麽反應,隻是說著,“我可沒有你這般情懷,大風雪過陰過冷,本姑娘隻想找個地好好睡上一覺。”說完這句話,她便徑直進了吳名的馬車中,往那軟榻裏一填身子,又極快地裹了被子,閉上了眼睛——這便算征用了吳名的馬車了。
雖然吳名下了馬車,可是取暖用的一應圍爐炭火,皆是沒有熄滅,所以馬車裏透著暖暖氣息,比之外麵的寒風冷氣,簡直可以說是天壤之別。
吳名見得這一幕場景,再去飲手裏酒杯中的酒時,卻是突然覺得毫無滋味了。
他掀開車簾,見到那女子於馬車中熟睡的模樣,也不好去打擾,便仍坐到矮幾之上,圍靠著那小火爐,爐火仍舊旺盛,酒卻是不煮了的。他使了輕功,在這茫茫雪域行走一圈,沒有大的收獲,也打了幾隻雪兔出來。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放在馬車前方的小箱子,將之打開,再取出一應工具,很快便將雪兔處理幹淨。
抹上幽香的蜜,又灑了一些香料,他便將雪兔架到那小爐上,接替酒壺的位置,繼續細細烤了。
天寒地凍,有這一方爐火,也足夠溫暖了。
漸漸地,雪停了下來,天也黑了下來。
傍晚時候的雪野,應和著天邊慘淡的夕陽。夕陽淡淡的紅暈,遙遙呼應著遠山,也反向應和著茫茫雪野。
霎時間,天地皆靜了,歲月也靜了。
所有的一切都溫柔溫和起來。像是承載著萬古的悠悠,隻在此刻悄然無聲罷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