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才,福祥公主被推下石階之時,由於兩手被長釵貫穿,無法自救,眼看著自己將往石階上撞去,卻被破箱而出的白虹劍拖住了身體。
西樓這些時日的聲響,非鼠盜走動,而是這柄神劍異動所致。
它能感應到福祥公主身上的異常,亦能察覺壓製在她身體裏的蟲蠱。
虹光自落,於她耳根至脖頸劃出一道一尺長的血口。
五隻猶如長蟲一般的蠱,隨血而出,落於雪地當中。
福祥公主的思緒,登時清風朗月,萬事通透。往昔於她眼前,排山倒海如畫卷般推開,一重山水,一幕血濺。
她半跪於地上,任由白虹於暗夜當中飛走。
少時,她清澈的雙眸,逐漸蒙上了一層霾,在白虹的飛光之中,落下兩行清淚。
隨後,她麵無表情地將兩隻長釵串聯的手緩緩拉開。
長釵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張開滿是血跡的手,將飛走的白虹劍握在手中。
遠處的琴聲,是莘嬌陽所奏的《卷耳》,那是在陳國聖安,她第一次聽莘嬌陽所奏之樂。隻是那時,百裏肆沒有死去。
而現在,百裏肆死了。
“送仲憂和莘嬌陽離開安陽,西出宛南,回聖安城等我。”這是她對秦上元的囑咐。
她持劍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站在東陽公主和秦上元麵前。
二人已然驚的說不出話來,直到秦上元瞧見福祥公主的傷口,便從袖袋之中掏出巾帕,為她裹住了傷口。
“等會兒安頓了顧長安,你收拾好細軟,一個時辰後,我會再來此處,帶你走。”福祥公主對秦上元俯身謝禮後,於東陽公主說道。
東陽公主猶豫半響,道:“你,如何帶我走?”
“你不想走嗎?”福祥公主道。
“想。”東陽公主脫口而出。
“若是想,便不要多問,按我說的做。”福祥公主身負長劍,轉身向石階下走去。
秦上元見狀想要跟上前,可又不放心東陽公主一人留在山台,左右為難時,東陽公主開口道:“不必擔憂我,我有辦法於他人搪塞事情經過,若你想追去,便快些跟著。”
秦上元點了點頭,立即追了上去。
福祥公主記憶恢複,功力也隨之回歸。她停下腳步,試圖運行體內真氣,隻覺一股清流自脈絡蔓延,使她身體充沛輕盈,她察覺到,先前被封著的那股屬於陸庭薇的邪氣已然不見了蹤影。
秦上元便是在這個時候追了上來。
她拄著雙膝,喘了片刻,上前一步摸去福祥公主脈門,道:“讓我來為你瞧一瞧。”
福祥公主倏然甩開了秦上元,她雙眸冰冷,不似往昔婉轉。
秦上元怔了片刻,麵前站著的,是她所識之人,可不知為何,卻讓她感到疏遠陌生。
福祥公主於她俯身道:“多謝女醫關心,我無事,還請多花些心思將莘嬌陽和仲憂送出周地。”
她說完,便轉身前行,頭也不回地消失於宮道盡頭。
秦上元心中空蕩,怕是往日種種曆曆在目,已然令她對自己失去了信任。秦上元有些委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她抹了一把眼角淚,轉身往宮門外走去。
朝陽閣飲宴於莘嬌陽的琴聲當中結束,昭明太子迫不及待地回到東宮,心念與福祥公主相守歲末。
他走入殿內喚了幾聲,卻不聞福祥公主的回應。
四下尋找,卻見她披著長絨鬥篷,站在內院的槐樹下。
昭明太子於身後將她抱了滿懷,淺吻她額角,道:“雪落盛烈,怎不去屋裏烤火暖和?”
福祥公主未有言語,她雙眸空洞,望著老槐的軀幹發怔。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