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七將臉埋在帕子中,嗚咽好一會兒,直至百裏垣壹停了車馬,喚他們下車。
礙於如今的他們深陷危機,所以沒有招搖過市地前往承澤官設渡口。而是停在抵臨渡口下遊的十裏外。
寬闊的水麵上,停著一艘樓船,樓船頂處懸掛著三色旗幟,其中一麵,是宋國的玄色應龍旗。
百裏垣壹從懷中摸出一筒彩煙,引燃於半空。
不刻,樓船前隱約有三兩小舟,緩緩劃出,向他們這一邊的臨岸靠近。
許是梁國的戰事吃緊,宋國公無人可調動,前來迎他們的人,是妘纓最不喜叫媯翼接觸的簡木芙。
百裏垣壹確認來人無誤後,首當其衝地抱著媯翼飛身而上,穩穩地落在小舟上。
邴七則抱著身子仍舊虛弱的鸑鷟,跟隨其後。
唯有嗣央一人,淌著淺灘的水,爬上小舟。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待靠近樓船時,嗣央忽而發覺除卻自己褲腿在不停落著水滴,媯翼的袍子下方也濕了一大片,甚至也在如她一般,不停地墜下水滴。
嗣央不解地抬頭望著她,發現她額間已是細汗層層,將雙鬢打濕,口唇發紫,渾身遂而戰栗起來。
“不好,師父,國君可能是要臨盆了。”嗣央曾見過母親臨產陣痛時地模樣,也知道袍子上的水滴代表著什麽。
隻是,媯翼似乎不願添亂,這才強力忍著疼痛,一直到現在。
簡木芙聞聲,即刻下令全速前進,待到樓船時,百裏垣壹迅速抱著媯翼奔去樓船中的暖閣。
可現下所要麵臨的問題,頗為棘手。跟隨樓船前來接應的,大都是保護媯翼安危的習武之人。沒有人會醫術,也沒有人會接生,或許就連宋國公也沒能想到,媯翼能提前生子。
若要到蔡郡上虞,也要行船三日兩夜,眼下見媯翼陣痛的情況,怕是壓根也不能挨到那個時候。
“師父,我可以試一試。”嗣央看到百裏垣壹已經急紅了眼,轉身又要乘小舟上岸,去承澤城中抓個醫官來。
百裏垣壹輕彈她額頭,隨後越過她,大步流星地往甲板上走,一邊走一邊道:“莫要鬧騰,你個小姑娘家家,如何會接生?”
嗣央見狀,緊追在百裏垣壹身後,急切地道:“我曾為我阿娘接生過兩次,雖然比不得行家,但總歸是有經曆,現下師父若乘船而出,到承澤去尋醫官,且不說你能不能尋得到,若是被晉國敵兵發現了,豈不得不償失?”
於暖閣之中的媯翼,已然壓不住腹中的陣陣劇痛,撕心裂肺的吟痛聲傳了過來。
“若是她的痛喊聲始終不止,待深夜出月時,定會驚動兩旁的船隻,且將帆上的旗幟降下。”百裏垣壹仰起頭,與掌舵的船首說道。
夜色降臨,新月初生,百裏垣壹仍在猶豫之時,才降下旗幟的船首忽然道:“不好,似有官船向這邊來了。”
百裏垣壹心中咯噔一聲,連忙疾步登上甲板,衝上船頭,一望究竟。
靠近承澤渡口不遠,隱約見三兩隻艦船,升著鴉青顏色的文鰩魚旗幟,那是晉國的圖騰。
百裏垣壹愁眉不展,訝異晉國何時何地能造出如此精悍的戰艦。
“是鄭郡黎苗人所造的戰艦,看來他從一開始落棋晉國,便想好了後麵的路,要如何走。”鸑鷟緩緩行至。
她與邴七二人比船首早察覺水上的異常,因而在登船之後,一直在船頭遙望。
“你的意思是,昭明太子一早就猜到國君會往晉國,為陳女眷報仇,也算好了我們會選擇這條前往蔡郡的水路逃生,所以施予晉國艦船,令他們攔截?”百裏垣壹不可置信地驚歎道。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