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蕭飛鴻早就習慣了自己如影隨形的私生子身份，在大是大非上他一向無力反駁，就算造成這一切的並不是他，可是他能去怪誰呢？怪他可憐的母親嗎？他總是覺得母親受到的傷害已經夠多了，他隻想扶著她，好好地走完這一生，所以他從未對她有任何怨懟的意思。 南靈來敬酒的時候，蕭飛鴻笑得很開心。他親愛的妹妹今天喜上眉梢，那麽美麗動人的新娘子，是他平生僅見的，他喝下對她祝福的酒，感覺到喉嚨裏一陣辛辣，直衝上腦門，竟讓他雙眼一陣酸澀。 直到南靈敬完酒，連背影也消失在大廳裏，他才收回目光。 林菀陪著南靈各桌子敬酒去了，不在桌上。 蕭露是蕭飛鴻的媽媽，就算這個兒子天資聰穎，從小就沒要她操過心，可是自己的兒子總是了解的。他的一個眼神，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她都看得出來他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雖然他今天一直都禮貌地麵帶笑容，其實，她知道他的心情不好，他隻有在看到南靈的時候眼裏才有了光澤，其他時候，都隻是麻木地應答著熟人的攀談，機械得，完全不像八麵玲瓏的他。 蕭露知道，有些事，不下猛藥是不行了，畢竟，事已至此，還在想什麽呢。 她用隻有他能聽到的聲音說：“飛鴻，南靈已經結婚了，早就領了證，隻是今天才辦酒而已。之前我一直沒說，是相信你可以自己醒悟過來，今天一看，才知道你陷得太深了。現在你也全看到了，可以死了妄想的心了，好好找個老婆吧，你已經快三十歲了。” 蕭飛鴻想要辯解什麽，嘴唇翕張了兩下，竟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他多年來深藏的心事，自以為藏得已經夠深了，卻不曾想竟然被他的媽媽輕易發現了。 那種秘密心事被放在陽光下暴曬的心情，竟讓他尷尬得一時緩不過氣來。 蕭露知道，不給他當頭棒喝，他是不會清醒的，於是繼續道：“你不用解釋什麽，你是我兒子，我不是瞎子，看得出來。靈兒是個好女孩兒，你會喜歡她也很正常。你這一生因為我而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對待，我一直不忍心去提醒你關於身份差距的問題，原以為你長大了就會明白，有些人，注定是不能宵想的。既然你心中下定不了決心，就別怪媽媽狠心，不管南靈是不是嫁給穆一楊，她肯定都不會和你在一起。” 蕭飛鴻覺得媽媽說的每一句話都對，這些道理他也都懂，可是，他此刻的心情，恐怕唯有“情根深種”足以形容。 蕭露見他麵色幾變就是一句話都沒有，知道他從小就是最為執著的性子，一時半會怕是難以調整的，最後道：“如果一時放不下，就盡量不要接觸吧。以前你倆走得太近了，你心裏眼裏都是她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慢慢來吧，一輩子那麽長，總會愛上幾個人的。” 蕭飛鴻知道媽媽這話是純粹的安慰他了，否則為什麽她這二十幾年都不曾愛上過任何人，一直虛擲著光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