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笠落下。
慌亂中我不知所措,直至一縷霜白的色澤隨著冰冷的晚風,飛舞在我們眼前。
贏湛眼底燃起的火苗慢慢熄滅,扣住我的大手也無力的垂下。
最後一顆桃仁的時效似乎已經過去了,贏湛再也認不出我。
因為,此刻的我隻是一個醜陋、憔悴的白發老太。
“嗬……”他自嘲似得揚起嘴角,隨即劍眉斜挑,暴怒的一把拽住我的衣領,“今日本王大婚,整個鹹陽的人都為本王道賀祝福,你為何不笑?莫非,本王的大喜,你有歧義?”
他的力氣很大,我一把骨頭差點被折斷。
“恭喜公子大喜。”我的聲音沙啞難聽,拚命揚起的笑也同樣不具美感。
贏湛這才頹然的鬆開我,“笑,就對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隻要本王與解憂公主成婚,就能天下太平,就能如父皇隨願,如百姓所願,也如她所願!洞房在哪裏,本王應該去洞房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重新抱了一壇酒,步履蹣跚的從我身邊錯過。
我還維持著微笑的模樣,似乎嘴角被貼上了兩塊膠布被永恒的固定成上揚的弧度,卻是笑著笑著就哭了。
贏湛的背影漸行漸遠,徒留我一人孤單的站在這張燈結彩的喜堂中。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今日一別,恐怕此生再難相見了。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從鹹陽城回到北冥的,甚至忘了撿起地上的鬥笠遮住那張衰敗的老臉。
北冥鯤和緋虞在竹屋裏等我,看見我的模樣大吃一驚。
緋虞急的直抹眼淚,卷起袖子就要去找月老算賬,被北冥鯤一把揪住。
“這個結果,她是早知道的。”
“蓮綴,你傻呀!”緋虞眼淚汪汪的搖晃著我的肩膀,差點弄散我這把老骨頭。
我已經無法感受到更多的疼痛了,就算現在立刻死去,也不會有絲毫抗拒。
我將自己關進竹屋,如蝸牛一般,不知時日,不辯四季的安靜的等待生命終結。
意外的是,我卻奇跡般的存活至今。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發現自己的腳趾居然長出了一塊枯木,才如夢驚醒!
我的死期就要到了!
意識到這一點,我忽然開始懷念起身邊的人和物,我想出去走走。
緋虞在這段日子裏對北冥鯤死纏爛打,什麽美人計,苦肉計都使過了,哭著嚷著要給他生小北冥。
後者卻躲閃不及,北冥鯤可以為了救助一條河鰻夜闖皇宮,也可以為了幫我假裝成親。